升上高中以后,W似乎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每天总感觉什么也没想,按时按规进行学习生活。
上课,下课写题,休息吃饭,然后继续写题。每天都花费很长的时间来学习。
但他发现的一点是,高中不同于初中,来这个学校的人也不一般——W和一些同学们之间的学习效率上有着根本的差距。
班上有的同学花三个小时就能达到W学习一整天的效果,但他并不会被这个影响。承认自己更笨拙,然后笨鸟先飞,仅此而已。
他不需要去享受青春,享受校园生活,他只需要得到好成绩,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完成母亲的心愿。
他和之前认识的朋友依然保持着来往,当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也会尽可能地伸出援手。而随着时间推进,W在学校也陆续结交了三四个朋友。
茜去了别的学校,只有周末补课时会和W见面。雯也在别的学校,但每次出新游戏的资讯时都会和W分享,W也正常地积极回应她。
每一个认识W的人都对他评价不错,自己的成绩也体现在了每次月考中,逐渐有了明显的进步。母亲也很满意,在每周W回家的时候,母亲最关心的总是:
“这周考试了吗?”
“考试考得怎么样?”
W并不意外,因为他只需要做好考试这一件事就够了。
这样稳定而没有波澜的日常一直继续下去的话,说不定W可以把兰慢慢淡出自己的生活。
初三那半年的愉快时光,就当自己做了一场漫长又美丽的梦。
然而命运不会那样简单地放过W。
有消失总会再重逢,就像作品中出现左轮手枪总得开一枪一样。
那是高一第一学期的期末,正值冬天,离兰的消失差不多也有一年了。
W如同往常从家走到附近的补习学校上课。
自从W自愿降级回到这边校区以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半山校区。距离远是一方面,对和兰留下过回忆的地方有执念也是一方面。
而不出意外的,茜也跟着来了。
茜的家距离这个老校区确实不近,是离半山校区更近。至于为什么她选择主动来这个校区,相信不用解释大家也能明白,茜开始补课的原因也是担心W。她明白,自己没办法像兰一样给W动力,但是她更不愿意什么都不做,再留下W一个人。
『他已经被抛弃过一次了,我一定要一直盯着他,不能再让他受到更多的伤害了。』
所以至少要一直陪在他身边。
茜是这样想的。
『唉』
茜在心里叹一口气,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就再也没办法丢下W不管了。
『区区W而已。』
她记得W很多事情:
第一次和他接触的时候对他的印象就不是很好——一个不愿与人来往的肥胖的不起眼角色。明明跟自己同岁,却总露着严肃的脸,装得很成熟的样子。但又非常听话,学习也很认真,是老师家长最喜欢的『别人家的孩子』
“大家要多向W学习。”
每每听到表扬他的话而望向他的时候,他总是面无表情,就好像一切理所应当。
『能习惯被这样夸奖的人一定相当聪明。』
茜在心里对他下了一个定论。
可在实际观察了很久之后,自己发现他意外地很笨拙。被人欺负了也不会还手,也不发脾气,似乎情绪波动都很少见。
茜保持着好奇,但就此为止,再也没有任何进一步的了解了。
直到后来自己出于愤怒丢出了一个保温杯,和他的联系才正式多了起来。
那时候是出于对闪闪亮亮的角色的憧憬,自己也想成为像学生会长那样中心的人物,可自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才去找唯一会认真听自己说话的他帮忙。
自己其实也很苦恼这样别扭的性格,不管心里想的是什么,说到嘴上总会歪解成恶毒的话语,导致每个人都很讨厌自己。
可只有他不一样,不管自己说出怎样泼辣的语言,他好像都不会生气。反而只是一心一意地在帮助自己慢慢改正。从一个字,到一句话,再到面部的表情,行为的举止。无微不至,而且充满耐心。
每次想到他那副坚定而又可靠的样子,自己的内心不知为何有些痒痒的。
后来自己发生的变化真是令人震惊,这也证明了他的方法多么有成效。除了溢出的敬佩之心,自己产生了更多的好奇:
『他究竟是怎样的人啊?』
『他怎么会这么厉害?』
反应过来时,自己的视线已经离不开他了。
喜欢看他每天课后自律地投篮,跑步,跳远锻炼……也喜欢看他专心低头解题的样子,喜欢看他趴在桌子上睡午觉后起来迷糊的表情,喜欢他可靠耐心地教自己题,喜欢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喜欢捉弄他后看他害羞的反应……
他不知何时已经从不起眼的角色变得高大而又帅气,在自己眼里是那样的耀眼。
每次自己与他站在一起而被别人说般配时,都会心跳加速,脸颊泛红,下意识地望着他的脸,想着他是否也会有些心动呢?
『如果……这样下去……我们是否会成为……』
『不,不行。』
直到茜看见了他在自己面前从未露出过的微笑,以及身边不知何时有了个叫『兰』的女生。
要跟W假装女友?
——这个女生一定对他图谋不轨,茜的几乎是瞬间有了这样的判断。
自己不能再磨蹭下去了,否则他一定会被抢走。
可越是想要接近,越是感到遥远。
就好像有一座大山,搁在自己与他的心之间,而只有那个女生可以进入。
『果然,自己是没可能的…』
『应该把自己的感情永远藏起来吗?』
看着他开心的样子,自己也由衷地感到快乐。
但如果自己进去打扰,是否会让他困扰?
『我该主动退出么……』
哪怕已经做好了祝福他们的准备,兰还是突然把W丢下了。
茜对自己十分不满的一点是,在得知兰消失的那一瞬间,自己竟然感到了一丝庆幸与开心。
但这份庆幸很快消散了——自己不愿看见W痛苦的样子。但是自己关于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只看得出来他背负着很大的压力,但怎么也问不出具体情况。
『不能原谅啊,那个女的。』
不管怎么说,茜的怒火都集中在了兰的身上。
『如果不是她……』
她让W一度看到了光明,而后又亲自毁掉了这种幸福,让W不得不坠入更加悲伤的黑暗。
自已一定要让W获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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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化学课很快就结束了,正常来说W应该会立马回家补充笔记了,而茜也会有父亲开车来接。
但阴差阳错,W在学校的二楼多绕了一圈。他停在了第一次与兰相遇的教室前,而没有下楼。
“怎么了你?不回家吗?”
茜看着W停在那没有下楼,走过来询问:
“看什么呢,大傻瓜。”
茜顺着W的视线往教室里看去——
“嚯——好好看的妹妹,是谁呀,补课时从来都没见过诶。”
W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回答。
茜用胳膊顶了顶W的腰:
“干嘛?看入迷了?想搭讪?”
此时W才慢吞吞地回答了茜的上一个问题。
“当然没见过了,因为她一年前就已经离开这儿了。”
“诶??”
“嗯,她就是兰。”
W回答得异常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