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宠物诊所?”
身为同行,徐立自然对这家宠物诊所有些印象,离他的可乐宠物医院只相隔两条街的距离,不算太远。
他不知道对方是如何了解这里的情况的,也不知道对方哪来的信心敢接手这只金毛。
他只知道这个电话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像是紧紧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徐立连忙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拽着自己不放的光头汉子。
当后者得知附近有诊所愿意救自己的狗时,立即就不闹了,在反复确认消息的可靠性后,闪身便抱着那只奄奄一息的金毛往外冲。
或许就和他一口一个“儿子”的叫法那样,他真的将自己的狗看得和亲生骨肉一样重要吧。
解决完“麻烦”后,徐立这才将自己被拉长两倍的胳膊使劲儿憋了回去。
正想回办公室好好歇歇,又被姬雨晴和贺夕明二人拦住了去路。
姬雨晴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打扰了,徐先生,我们是江北市异能犯罪对策局的,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徐立怎么也没想到,刚送走一个麻烦,又紧跟着蹦出来第二个!
心里那叫一个憋屈,不过比起光头汉子那般蛮不讲理的宠物主人,对策局这种庞大的国家机构找上门,肯定是有合理缘由的。
再加上眼前这两个自称是对策局探员的人非常年轻,自知是大大滴良民,从没犯过什么事儿的徐立,倒也没有太大心理压力。
“不知道对策局找我什么事啊?”徐立将被拽的皱巴巴的白大褂捋平整,从容淡定地问道。
“这个暂时不方便透露,不过请放心,不会耽误您太久。”
“唉……好吧,稍等我一下……” 徐立耸了耸肩,和医院的其他人交代了一下自己的去向,随后便跟着贺夕明和姬雨晴二人离开了医院。
谁知刚出医院大门,又碰到了刚刚那个光头汉子。
“喂!你这杀千刀的!快停下,我的车!我的车啊啊!”
他正在路口处追逐着一辆渐渐驶离的拖车,一边骂街,一边哀嚎……
只因拖车上运走的那辆白色SUV,正是他的车。
猜到事情原委的贺夕明都有些同情对方了,“这家伙肯定是急着送狗来医院,车就随便停在路口,挡了别人的道,被打电话举报了……”
“哈哈哈!这就是报应!谁让他来我医院闹的!YES!”
见到此景,徐立连连拍手叫好,那叫一个高兴,就差发个朋友圈炫耀了。
不过当他被走在前面的姬雨晴回头冷冷瞪了一眼后,便又快速收敛了情绪,转而撇开视线,小声吹起了口哨。
姬雨晴懒得理他,拉了拉贺夕明的袖子,语气果断,“天蓝宠物诊所不远,我们送他一程。”
贺夕明也有同样的想法,“嗯。”
二人迅速带徐立上车,追上了那个在街边抱着狗,慌忙地寻觅着的士的光头汉子。
“上车!我们送你去天蓝宠物诊所。”
光头汉子那叫一个感动,一边连连道谢,一边带狗上了后座。
却没想到一上车就遇到了刚刚那个欠揍的“长手怪”院长。
二人大眼瞪小眼,好似干柴遇上烈火,很快就吵翻天。
“怎么是你这庸医?!等等…那拖车该不会是你叫的吧?艹!肯定是你这混蛋叫的!”
“放屁!我吃饱了撑着管你那破车?你这秃驴是不是小脑萎缩?”
“你敢骂我秃驴?很好…很好……”
“你…你又想干嘛?!我可警告你啊,前面这两位可是对策局的探员,你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
见二人的矛盾又要升级为肢体冲突,坐在副驾驶上的姬雨晴呵斥道:“你们两个别吵了!不要影响我的搭档开车。”
姬雨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令人汗毛直竖的阴冷,让后座两个大男人同时咽了口唾沫,乖乖闭嘴。
几分钟后,一车人顺利抵达天蓝宠物诊所前,车还没完全停稳,光头汉子便抱着自己的狗匆忙冲下了车。
贺夕明透过车窗望去,看到一名身材高大、身穿手术服的中年男人早已在诊所入口等候多时。
男人表情严肃,行事果决,没有和光头汉子说一句话,便推来一架铺上了毛毯的推车,让对方把抱着的金毛放上去,随后立即推入诊所内的手术室,消失在贺夕明的视野中。
虽然时间很短,但贺夕明还是下意识对这个男人进行了极简的侧写。
发现对方在接手那只奄奄一息的金毛时,虽然表露出了些许难色,但情绪深处实则存有不少自信,说明他对这场手术是有把握的。
与其相比,徐立明显对这场手术并不看好,“就那金毛的情况,真亏这人敢接啊,唉……”
他摇头直叹,唏嘘不已。
不知是在可怜那只金毛,还是可怜那位出于好心却注定无力回天的医生,反正不是在可怜那个恨得他牙痒痒的光头狗主人。
这时,刚在手机上回完消息的姬雨晴提醒贺夕明,“我们快走吧,秦队发消息说另外五组已经把人带到了,就差我们了。”
“嗯。”
——
——
将徐立送回对策局后,秦风便亲自对这六人进行了严谨的异能测试,结果显示,六人中只有一人的真实异能和其登记的异能有些许出入。
不过也只是异能作用范围上的误报,和凶手的异能特征并无关联。
确认凶手不在这六人中后,为防止对策局的行动外泄,秦风还让这六人签署了保密协议。
这之后,调查的进度便陷入一个缓慢推进的阶段。
……
“排除这六人,还剩下七十个无异能的普通人么……啊~呜——”
办公桌前,贺夕明翻看着七十人份的资料,有些犯困。
他已经看了一整个下午,只剩下三四份资料还未审阅,却仍未发现有用的线索。
忽然,他在最后几份资料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嗯?这是那个天蓝宠物诊所的医生吧,是叫宋辉么,也不知道他手术成功没……”
出于在意,贺夕明对宋辉的资料看得比较仔细。
“宋辉,四十六岁,无异能,妻子早逝,只有一个独子名叫宋天蓝,其半年前因晶化病蔓延至脑部导致全身瘫痪,现于江北市中心医院治疗……”
看到晶化病三个字以及江北市中心医院,贺夕明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又是一个被晶化病摧毁的家庭么……
一想到自己妹妹将来也可能会有全身瘫痪的那一天,贺夕明就感到恐惧。
他尽力使自己不去这么想,但他做不到。
“这该死的病!”贺夕明攥紧拳头捶打在桌面,以发泄心中的愤懑。
这时,姬雨晴的声音出现在他身旁,“心情不好可以捶自己,但别手痒破坏公物——如果秦队看到了,一定会这么说吧。”
她手里拿着两杯热咖啡,将其中一杯递给了贺夕明。
“谢谢……”
贺夕明投去感激的目光,也为姬雨晴这难得一见的小幽默感到意外。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出去走走?”
“好。”
对于姬雨晴的邀请,贺夕明没有拒绝。
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下午,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确实都需要放松一下。
二人端着咖啡,在对策局大楼内漫无目的地走着,贺夕明心情平复了一些后,才和姬雨晴解释起自己刚刚的行为,
“今天那个愿意救金毛的医生,他儿子因晶化病全身瘫痪,我很害怕我妹妹也变成那样……”
“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连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感受都做不到……简直是生不如死……”
姬雨晴默默倾听着,她没有说什么“你妹妹一定会康复的”这种漂亮话,只是给予尊重地倾听。
二人靠着栏杆,望向远处的风景,久久无话。
直到咖啡喝完,姬雨晴才换了个话题打破沉默:“那个光头,后来去徐立那儿要来了对策局打过去的电话,一个劲的感谢,说是多亏我们及时联系到那家诊所,又开车送他过去,狗才能得救。”
“这么说手术成功了啊,万幸。”
“确实,即便那么多医院和诊所都觉得那只金毛没救了,它最后还是活了下来。无论如何,希望总还是存在的,哪怕再微小,我也相信一定存在……”
贺夕明愣了愣,他听出姬雨晴这句话中的隐喻。
他那颗焦躁不安的心,也终于得以平静。
“是啊,一定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