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部分人手对地下室的人骨进行取证后,秦风迅速调遣其余小组前往江北市中心医院,并第一时间联系院方将宋天蓝从原来的病房转移。
而位于对策局指挥中心的宋秋芸得知情况后,也开始远程集结中心医院附近的探员势力,以求前后夹击,将宋辉捉拿归案。
为了以最快速度赶往医院,对宋天蓝实施保护,秦风征用了林心璐的那辆价值不菲的黑色轿跑,由他亲自开车,林心璐、贺夕明和姬雨晴三人同乘。
出发前,秦风本并不打算带上林心璐,毕竟这一趟的风险绝不会小,而林心璐只是作为特殊顾问前来协助调查,犯不着冒这个险。
但林心璐却申明她是自愿前往,出了什么事也无需对策局担责,且凭她这些天在中心医院坐诊的经验和混得的脸熟,完全可以帮忙在医院内搜查的过程中,替秦风省去不少麻烦。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加上又要借用人家的车,秦风最终便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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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在加入对策局以前当过特警,接受过专业的特种驾驶训练。
他一握住方向盘便将油门踩到底,车速径直飙到极限,一路上更是连闯了十多个红灯,却完全没有影响城市交通的正常运行。
甚至有时,眼看几乎就要和别车相撞,秦风却总能在关键时刻,以一种肉眼几乎不可见的诡异速度,调整方向盘和油门刹车,操控着车辆如一道漆黑的幽灵般,有惊无险地完成超车。
即使是面对急弯和需要掉头的场景,秦风也能完美地使出各种华丽的漂移,让车速的损失降低到最小,可以说是神乎其技,完全能媲美那些国际一流的赛车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坐在副驾驶的贺夕明可就遭罪了,本就容易晕车的他, 全程被身后极致的推背感死死箍住,连呼吸都只能小心翼翼,生怕大口喘下气就直接在车里吐出来。
他哪里体验过这种速度与激情,望着两侧倒退的街景快到模糊,整个人越发的提心吊胆,仿佛连魂儿都有些跟不上肉体,被落在后头吃尾气了。
所幸在秦风的飙速驾驶下,四人很快就抵达了中心医院。
来到宋天蓝被转移去的病房内,已有几名从附近赶来的其他科探员在此接应众人。
“报告长官,我们已经尽可能疏散了这栋住院楼的医护人员和病患,所有入口处也都埋伏好了人手,就等目标入网了。”一名肩章上标注着“特遣三科”的女探员向秦风敬礼,汇报着现场的情况。
“你们做的很好,不过还要特别注意一些通风管道和排水口,目标拥有能够进入这种狭窄地方的异能。”
“是。”
之后秦风又和那名女探员交代了一些事情,并根据住院楼各层的平面图,对住院楼各处人员的调配进行了些许调整,还安排姬雨晴利用自身异能在医院外围进行隐蔽巡逻。
在此期间,贺夕明和林心璐二人负责在病床前守着宋天蓝,秦风则在病房外的过道保持警戒。
望着病床上这个全身瘫痪、和自己年龄相近的憔悴青年,贺夕明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涟漪。
这个人就是宋天蓝……人蛹案真正的动机和源头……
同时,他和自己的妹妹贺夕妍一样,是晶化病的受害者,是一个悲催又无助的可怜人。
如果没有这个该死的病,他的父亲宋辉,或许也不会走上这条通往深渊的犯罪之路。
值得同情么?
答案是否定的……
贺夕明并不是那种同理心泛滥的圣母,也不会因为他人的苦难就随意动摇自身立场。
即便,多次移情过宋辉的他,同样有亲人被晶化病所折磨的他,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能理解这位父亲的人。
曾有那么几个瞬间,贺夕明也渴望能像宋辉那样,充满虔诚和敬意去创作,以杀戮为画笔,以信仰为刻刀,蜕去腐朽的肉身,感受灵魂升华之美。
当然,也仅仅只是几个瞬间罢了。
每个人的内心深处,或多或少都有阴暗的一面,也可以称之为“魔性”。
贺夕明的异能使其较平常人来说,更容易被他人身上的“魔性”所同化。
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极易给他的心灵带来创伤。
这也是为什么,他需要一个能够理解他的心理医生,理解他那常人难以想象的恐怖天赋,和那些挥之不去的梦魇。
想到这里,在贺夕明眼中,宋天蓝的身躯忽然发生了变异。
最开始只是全身止不住地抽搐,随后浑身的皮肉开始撕裂、扭曲、绽放,最终化作一对巨大的骨翼伸展开来,就和地下室的那些骸骨蝴蝶一样……
贺夕明知道,自己又出现幻觉了。
他使劲眨了几次眼,眼前的幻象稍稍变得模糊,却仍未消失。
或许是这些天见得多了,贺夕明不再感到惧怕,他直勾勾地看着羽化成蝶的宋天蓝,像是在用眼神和对方交流。
“…你是说…这一切你都知道?”
……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吧……”
……
“…你想让我阻止你的父亲么?我该怎么做?”
……
“…给你解脱么…这样啊……”
……
贺夕明伸出手,一种强烈的欲望在心中升腾,使他想要摧毁宋天蓝的那对新生的骨翼,将它们折断、碾碎,扔进火炉里焚烧。
然而他的手刚伸出一半,就被一股力量给制止。
“你得立即停下来了,陷得太深对你没有好处。”林心璐的声音在耳畔回响,将贺夕明猛地拉回了现实。
“我这是?我…我到底在做什么啊……”贺夕明浑身一震,一种巨大的恐惧将他包围。
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病床前,伸手就要去扯宋天蓝的氧气管,好在林心璐及时拉住了他。
“宋天蓝利用了你的能力,反倒影响了你的情绪,他想引导你结束他的生命,以求用这种方式让他父亲放下执念……”
林心璐轻声说着,缓缓松开了抓着贺夕明臂膀的手,她表情平静,平静得有些不正常,像是一台不带任何感情的观察机器。
“可惜,他失败了,这是他唯一一次自我了结的机会,或许对他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吧。”
林心璐的话语无情地穿透着贺夕明的心灵,但他知道,自己也无能为力。
他重重地坐回了椅子上,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却不忘向林心璐投去感激的视线。
如果不是林医生及时发现并阻止了他的异常,他恐怕就要先于宋辉一步,成为杀害宋天蓝的凶手了……
正如林医生说的那样,贺夕明……你不能再陷进去了,这一切必须做一个了断。
贺夕明深吸一口气,尽力排空大脑中的思绪,只留存一个念头——亲眼见证宋辉落网,为人蛹案彻底画上句号。
就在这时,病房外的秦风从对讲机耳机里,听到了姬雨晴急切的呼喊:“秦队!刚刚有一团高速移动的阴影闯入了中心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很可能就是宋辉!”
“收到。”秦风朝对讲机呼了一声,随后扳了扳手指,发出“咔咔”的脆响。
眼神中的散漫和颓废在顷刻间荡然无存,“终于来了么,这回你可别想再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