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朝阳还未升起，天空仍是漆黑一片，星辰寥寥。
而此时的对策局公寓楼下，却是一反常态，挤满了人。
有从楼里疏散的住户，有赶来灭火的消防人员，还有对策局一方紧急调动过来的行动小组。
由于爆炸威力只波及倒了相邻楼层，且火势得到了公寓内一众探员们的及时控制，蔓延速度没有那么快，造成的人员伤亡目前只有个位数。
不过，这仍是一场极其恶劣的事件。
自从江北对策局成立以来，秦风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嚣张的罪犯，胆敢直接向对策局发起恐怖袭击。
如此恶劣的事件，自然引起了对策局一方高度重视，除了秦风、王磊两位特级探员外，就连局长宋秋芸都亲自赶到现场。
看着不远处拿着喇叭稳定群众情绪的宋秋芸，以及靠着异能强化身体，不断往返运送着大量建筑碎片的王磊。
此刻，负责现场勘察的秦风，心中忧虑越发深重。
这次的爆炸并未发现异能痕迹，是由普通的炸弹造成的。
根据调出的监控和一些目击者提供的线索判断，携带炸弹进入公寓楼的人是一个外卖员。
在警方的配合下，很快便锁定了这名外卖员的行踪。
然而找到此人时，却已是一具如同“人彘”的冰冷尸体。
而尸体的额头上，赫然刻上了代表着开膛手作案的“该隐的印记”。
由此来看，这很可能是一场来自开膛手的报复或挑衅。
毕竟无论是姜月璃还是姬雨晴，都参与了调查开膛手的专案组。
更不用说姬雨晴还是秦风的左膀右臂，特遣科年轻一辈的翘楚。
。。。
待消防人员彻底排查完现场的安全隐患，确认没有其余爆炸物后，秦风踏入了被炸毁的那间公寓内。
原本干净整洁的屋内已是面目全非，目之所及的一切皆被烧得焦黑，一些墙体也被炸得四分五裂。
距离爆炸源不远的位置，秦风发现了一个只剩半边身子的焦黑玩偶，似乎它原本是只泰迪熊。
秦风的视线被这只玩偶残躯死死吸引，直到负责现场取证的下属将其封入证物袋后，他紧蹙的眉头才得以舒展些许。
这时，一名四科的下属前来向他汇报道：
“…报告秦队，除了此间外，目前并未发现其余爆炸源，公寓楼内的疏散排查工作也已完毕。”
“嗯……找到她们没有？”秦风一边点着头，一边再次拨打了姬雨晴的电话，仍旧无人接听。
“并没有发现姬探员，爆炸时她应该不在公寓内……”
负责汇报的下属顿了顿，有些心有余悸地继续道：
“那个，至于姜探员…我们找到了她的……碎片，她离爆炸中心很近，肉身当场就四分五裂了……”
“不过幸运的是，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让包含她大脑的‘一部分’从阳台飞了出去，并未像其他‘部分’被完全烧毁。”
“在医疗组的帮助下，目前‘这部分’顺利靠着血雾化进行自我修复……”
得知这个消息后，秦风心中急切，第一时间找到了负责姜月璃的医疗组。
当他赶到时，姜月璃的上半身已经基本修复完毕，意识也有了恢复的迹象。
为了尽快弄清这一切，秦风不顾医护人员的阻拦，尝试唤醒姜月璃：
“…姜月璃……姜月璃……！”
。。。
“能听见我说话么？”
。。。
“嗯……或许应该这么说——姜月璃，开饭了！”
迷迷糊糊中，姜月璃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
只是她感到眼皮无比沉重，仿佛使出吃奶的劲儿也睁不开。
饭？
开饭？
谁在叫我？
我这是……怎么了？
嘶……头好晕，我原本在干什么来着？
对了！我外卖到了来着！外卖……外卖？！
“靠！！我外卖炸没了！”
姜月璃猛地睁开眼，失声叫道。
见这个只剩半边身子的下属，醒来的第一句话仍是和吃的有关，一旁的秦风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何止外卖，你人都差点被炸没了……”
听到熟悉的人声，姜月璃抬眼望去，这才发现了秦风。
“老大？你怎么……”正要下意识打招呼，姗姗来迟的痛觉却在这个时候爆发，向她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嘶……疼！疼！疼！屁股疼！”
“冷静，屁股被炸没了，不疼了。”
“哈？”听到这没心没肺的回答，姜月璃这才反应过来，瞥见自己只剩下半截身子，下半身还是一团正在生长的血雾呢。
不等姜月璃弄清现状，秦风便让医护人员给她来了针止痛剂，并迅速将目前的情况解释清楚了。
姜月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靠！捏马的，这个杀千刀的开膛手，情人节那次送炸弹炸小明子，这次送炸弹炸我是吧！”
秦风却轻轻摇了摇头，觉得这其中颇有蹊跷：
“不对，如果真是那个开膛手所为，以他一直以来对咱们和对策局的了解，应该清楚你的异能特性，光靠这种威力的爆炸，是没那么容易杀死你的。”
“欸？难道目标不是我……是雨晴姐？！”
“很有可能，雨晴虽然没有出现在爆炸现场，但她却不知所踪，也完全联系不上，所以我才急着叫醒你，说不定你知道她今晚的行踪？”
“唔……我记得晚饭前雨晴姐给我打过电话，她说她晚上有些事要处理，今晚不回公寓住……”
“但具体她要去哪里，去办什么事，我确实不清楚。不过……现在想来，雨晴姐今天还挺反常的。”
“她平时很少在外留宿的，就算真有什么事情也会和我说清楚……啊！该…该不会是雨晴姐出事了吧！”
想到这里，姜月璃急得恨不得立马从担架上跳下去，如果她有腿的话。
“好了，你暂时消停点，别给医护人员添麻烦，情况我大致清楚了，你先好好休息把身体恢复好，如果有雨晴的消息了我会第一时间和你说的。”
别了姜月璃，秦风着手调查起姬雨晴的下落。
首先他选择在对策局内部收集信息，想知道最后一个见到姬雨晴的人是谁。
很快，他便找到了这个人，正是法医实验室的老徐。
从老徐口中得知，姬雨晴今天曾来鉴定过香肠的成分，却对缘由含糊其辞，似乎在刻意隐瞒什么。
而香肠的鉴定结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拿到结果后，姬雨晴便离开了。
这之后的行踪则完全是一团迷雾，仅凭以上这点线索的话，找起来恐怕很有些麻烦。
于是，秦风转换思路，从姬雨晴中午离开对策局后的行踪开始复盘。
于中午十二点半步行离开对策局后，姬雨晴在距离最近的公交站点乘坐了开往郊区方向的55路公交车。
通过调取这辆公交车上的监控，得知姬雨晴是在青山湿地公园下了车。
调查到这里，秦风便不难推测，姬雨晴应该是去找贺夕明了。
他知道贺夕明在青湖福利院做义工，也知道林心璐每周都会亲自去给前者做心理疏导。
拿起电话一番询问后，电话那头刚被铃声吵醒的贺夕明也没有隐瞒，将姬雨晴来找他说的那些话都告知了秦风。
“她拿了很多算不上证据的‘证据’给我看，试图将林医生带入以往那些和开膛手有关的案件中，印证其中的合理性……”
秦风默默听着，思忖了许久后，才将姜月璃遇袭，以及姬雨晴失踪的事情告诉了贺夕明。
“这…怎么会这样……！”
从电话中，明显能听出贺夕明睡意全无，言语中只剩下担忧和无措，甚至还带着些许颤抖。
似乎从对策局辞职后，贺夕明往日那份耀眼的，远超年龄的理性和冷静，都黯淡了不少。
有着一同出生入死近一年的交情，秦风自然察觉到了这种改变。
他深知贺夕明还未从妹妹的创伤中走出，在这种情况下实在不应该再添噩耗。
但秦风还是这么做了，为了姬雨晴的安危，他不得不这么做。
“时间紧迫，我就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了，雨晴来找你时，有透露过她之后的行程么？或者…有迹象表明她之后会去做些什么吗？”
“不……并没有……”仔细回想一番后，贺夕明却只能给出否定的答案。
但他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激动，补充道：
“对了！我忽然想起来，雨晴她最后说的那些话情绪很激动……很…不像她，我没法对她进行侧写，但她当时那种眼神，有种不死不休的意味……”
“你是说，她可能会做出一些激进的行为？嗯……”
思考了一番可能出现的情况后，秦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对‘香肠’有什么印象或头绪么？雨晴她最后出现的时候，拿了几片香肠去找老徐鉴定，或许这和她可能要采取的‘激进行为’有关。”
“香肠？”听到这个词，贺夕明显然愣了愣，不过很快他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么一说，昨天雨晴离开后，林医生就来找我了，还带了她亲手做的香肠……啊！难道，雨晴那时候其实根本就没有走么！”
“她认定林医生就是开膛手，还提到近期又出现了和开膛手有关的受害者，所以她怀疑，后者做的香肠可能含有……”
出于对林医生的信任，以及不愿怀疑对方的心情，贺夕明终究是没能将那两个字说出口，而是由秦风将其一字一顿地道出：
“人 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