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春日菊的花籽飘向田野四方，此时迎来了降木学院学徒们返校的日子。
距规定的集合时间还剩十分钟，维尔塔早早收拾好寝室，到开学仪式大教室就位，找了个靠边的位置落座。
刚一抬头，他的面前站着几个家伙。
“维尔塔，早！”
“好久不见。”
三人有说有笑地路过他的身边，注意到了这个正襟危坐的同伴，于是依次在他周围坐了下来。
方才朝他打招呼的是哈罗德.诺伊克，这人身上并没有穿着学院的制服，而是一身淡色便衣，外表看上去邋里邋遢，一头鬈发未经整理，有些像爆炸头，不，爆炸头还会工整些，他这更像刚洗完锅的钢丝球。
再右边的是斐德.诺伊克，是刚才那个“乞丐”的兄长，比起毫不在意仪容的弟弟，他显然更爱面子些。制服打理的很干净，领带也有好好系上了，明明是长相十分相似的两人，也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原因，总觉得斐德比哈罗德看上去更干净些。
最后那位比较沉默，似乎有什么心事，刚才陪两人走来时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但也因此，旁人很容易就能将他和诺伊克两兄弟区分开来。实际上，他的身份确实和两兄弟有着很大的区别。
莉丝薇儿.卡斯特——维尔塔一看到这位斯图加尔，便会条件反射地想起他的姐姐，那位只带了一个车夫，几乎全程独自一人完成朝圣的女人。因为和斯图加尔差不多是朋友的关系，维尔塔才认识了中年级部的学徒会长本人。引用两兄弟的话来说，莉丝薇儿学徒会长不仅有着令人羡慕的小麦色皮肤，还是个长相标志的美女，听见这话时，维尔塔只是在一旁默默点头，一想起安那贫瘠的身材，莉丝薇儿确实要好看不少。
而她的这个弟弟，虽然成绩远不及出色的森之子姐姐，却也因此沾了点光，变成饱受校园女生欢迎的校草级人物。趁着说话的空隙，维尔塔再次仔细观察了那张三个月未见的脸——不知在注视何处的绿瞳，游离的视线所牵动的浓密眉毛，身如玉树，轮廓较深的五官，脸型十分完美，特别是那对闪着炫目亮光的金色耳环，为斯图加尔本人增添了几分不羁。
不愧是被评为校草级人物的家伙，就连烦恼着什么的姿态都那样帅气，要是自己的身体能够和他互换就好了。
维尔塔收起视线，直视前方。开学仪式即将开始，主席台上除了布置会场的学徒，还有隐藏于幕布之后，被遮挡身体部分的几个人。个子拔高的莉丝薇儿正抱着像是笔记的本子，对准备上台演讲的代表们说着些什么，因为离得太远所以听不清楚，但就那幕布缝隙中，维尔塔还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哎！维尔塔，你看那是谁！”
哈罗德用胳膊碰了他一下，想让他注意某人，却被他早有预料地摆了摆手。
“我知道，安早就跟我说了。”
像安这么受欢迎的学徒，被选为代表上台致词也是很正常的事，不如说，作为中年级部学徒会成员，这就是她的本职工作。
“你什么时候也进学徒会？我看你，好像一直都很闲啊。”
当然得闲一些啊，不然怎么去观察安那家伙在干嘛。
“不了，就凭我的考核成绩，人家还瞧不上呢。”维尔塔摇了摇头。
“就是啊，你看看你妹妹，她的成绩多好，怎么到你这就快成年级倒数了呢？”
“就是闲出来的，我说你还不如跟我们一起行动，哪怕到考核了，也能互相帮个忙什么的。”斐德此时插嘴说了一句。
这三个人几乎整天都黏在一块，不知道在搞什么幺蛾子。之前也曾好几次邀请他一起去吃饭、练习魔法什么的，但都被他用各种理由拒绝了。
他当然没兴趣陪这些家伙，和他们一起行动，不就等于多了几个眼线吗？
“别数落我了，你们还是关心关心斯图加尔吧，他都快愁到不行了。”
话锋一转，两兄弟似乎才发现斯图加尔自始至终都没讲过一句话，就好像不存在一样。
“哎，你咋了？”
被斐德摇了摇肩膀，斯图加尔却苦闷着脸，嘟囔着“没什么”，迅速别过头去，一副都别跟我搭话的高冷模样，可那俩兄弟实在烦人，越是不理会，他们就越能折腾，斯图加尔觉得自己都快被摇散架了。
“有什么心事啊，还不肯跟咱们说的，趁着维尔塔这家伙还在，你跟他说说呗！”
“跟我说干嘛？”维尔塔皱了皱眉，怎么拐来拐去又提到自己了。
“你见识多，你来陪他聊聊。”
这话好像直接敲定了事情一般，哈罗德拍拍屁股起身，推着不太情愿的斯图加尔坐到这个位置上。而尴尬的气氛既然都摆到自己眼前，好像不管也不行了。
“才刚回来第一天，你就这副愁眉苦脸的鬼样，到底什么事啊？”在哈罗德不依不挠的追问下，斯图加尔略显为难地抬头，扭扭捏捏的望着维尔塔，过了良久才愿意开口解释。
“就……我在升上这所学院前，不是交了一个女朋友吗？经常和你们提起那个。”
“住在学院附近的？”维尔塔的脑海里勾勒出一个金发精灵的面孔，回想起偶然有一次在外面，恰好碰见他俩手牵手坐在某门店前的长椅上，或许斯图加尔那时候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正好被熟人撞见了。
“对。我俩认识很久了，关系也很好，没记得有吵过架，她几乎是对我言听计从。”说到这，斯图加尔有些害羞地看了看周围，附近的人都忙着和领座交头接耳，根本没注意到这边，而平时屁话一堆的两兄弟此时竟也变得十分安分，静静地等待着斯图加尔倾诉烦恼。
“但是我最近总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共同语言，她也不懂我的想法和考量。而恰好在春假期间，我在老家那边认识了一个女孩，相处一段时间后，发现竟然意外的合得来，她的身份地位和我差不多相似，兴趣爱好也几乎相同，而且，好像我想要做什么，她都能猜得到。”
听他这话，嗯……他难道是想脚踏两条船吗？
尽管有想要吐槽的地方，他还是强行忍住了，手摸着下巴，装作认真倾听的样子。
“然而最近，那女孩的行为开始有些暧昧不清，总是希望和我单独待在一块，时不时就为我准备精致的礼物，打扮上似乎也铆足了功夫，比刚认识那会儿更漂亮了。我是一直把她当朋友来看待的，可她明明知道我有女朋友，却还是这么做了，我不希望因为拒绝她而变为形同陌路的关系，但同时，我也想让她清楚这一点……我该怎么做？”
斯图加尔的表情看上去备受困扰，做出选择的困难，似乎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可苦恼终究都是属于斯图加尔自己的，那些话在维尔塔听来，只觉得像是一个有罪之人的自我辩解。
他虽然没谈过恋爱，但论剖析人心，或者说别人希望听到的话，他还是了解到透彻的。
可这次，他并不觉得只是单凭说些好话，就能让事情圆满结束，或者说，让事情结束的比较体面。因为斯图加尔看起来，貌似并没有认清自己的内心。
“也就是说，你既不想分手，也不愿意失去那个朋友？”
“对。”斯图加尔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好吧，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对那个女孩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开始交往的？”
“就是……彼此知心的朋友吧。”
彼此知心的朋友，是啊，彼此知心的朋友，即使不需要沟通，也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他更加确定斯图加尔已经对这样一个聊得来的女孩动心。若非如此，又怎么会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他恐怕是因为即将面对自己居住在附近的女友，所产生的愧疚感，才展现出一副阴郁困扰的表情。
“你说那女孩的行为暧昧不清，那，你有没有试着拒绝，难道说，你是全部接受了？”
“……是的。”
跟女孩单独待在一块，还接受了人家精心准备的礼物。
这已经不是迟钝能解释的了。
“在最开始意识到对方的意图时，你并没有想着第一时间纠正她的错误，是吗？”
“……嗯。”斯图加尔的声音变得蚊子般大小。
哎，明明知道人家对他有意思，却不去拒绝，任由对方进攻，将好意通通接受。这分明是他也对那女孩有幻想啊。
都有女朋友了，还跟别的女孩靠这么近，甚至发展到这步关系，想必他女朋友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失望痛心吧。说实话，听到这里，维尔塔已经有想要骂他的冲动了，可碍着自己的身份，以及长久以来树立的形象，他不能这么做。
“要我说，你是喜欢上人家了。你觉得呢？”
“或许吧，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
就算认识到犯了错，也已经太晚了。斯图加尔已经陷入两难的处境，现在不论宣布接受哪一方，都将受到道德的谴责，往坏处想，要是这件事让其他人知道，恐怕还会坏了家族名声，届时，卡斯特侯爵不得修理死他。
现在所能做的，恐怕只有像赌徒那样，赌输了钱财后及时收手了。
“去跟那女孩说清楚，好好解释一番，然后再跟你亲爱的女朋友道歉。”
“……”
这次斯图加尔没有立即回答，他看上去几乎快要失去了冷静，耷拉着脑袋，掩埋表情。
但，接不接受建议是斯图加尔的事，他只是一介旁观者，能够给出忠告，就已经是最大的仁义了，考虑心情并做安慰，并不在他的业务范围内。
“我认为必须要搞清楚，这件事错在于你，一时被那女孩的甜蜜迷住双眼而昏了头，也是你的不对。如果真心喜欢你的女朋友，那就不应该再对第二个女孩动情，想要保持朋友关系，只是你用词藻修饰成的遮羞布罢了，你觉得我说的有问题吗？”
说完，维尔塔还特意顿了顿，等待斯图加尔的回应，沉默之中，见他极其艰难地晃了晃脑袋，于是便接着说。
“你会对那女孩有好感，是因为什么？她和你情投意合，两人又合得来，她会为了你花费心思准备礼物，然后大胆地追求你。这些，在你眼中，似乎都被看得更重了，于是你喜欢上了对方。但你有没有回想过，当初你和你女朋友交往时，她是怎么对你的。如果你们没有共同语言，最终会走到一起，度过这几年吗？如果她和你交往前，没有为你准备过礼物，没有让你欢心愉悦，你会接受对方吗？如果如今那女孩的优点，你的女朋友曾经没有现在也没有，那么，你只是想玩弄她的感情。”
他说的确实有些重了，但要让斯图加尔悔过，必须得先摧毁他的天真想法。
斯图加尔如果不能看清事实，而是任由自己的感情占据了理性，那么就以这样的结果，还不如趁早跟女朋友分手算了，但要是这么做的话，他也必将背负上骂声。
“不能坦白的话，那就分手吧，倘若做不到这些，我并不认为你有资格继续耽误她。从你的话里，我只看到了你的女朋友在毫无保留地爱着你，而你却辜负了她。去取得原谅，是我能想到的最优选择，但不结合更为详细的实际情况，我也许会有疏漏的地方，总的来说，我并不能替你去做选择，那么，你怎么看？”
他不留情面的语气，对斯图加尔来说，或许如山峦般沉重，会被压的难以喘气。那么在极大的愧疚感的压迫下，他会做出何种决断呢？
维尔塔想看到这一点。
逐渐焦灼的气氛当下，维尔塔低眼看着双手捂脸沉思的斯图加尔。这时，台前忽然传来洪亮的声音。
“咳咳，开学仪式马上开始，各位请安静下来！”
看来这个答案，他是暂时看不到了。
斯图加尔缓缓站起身，跟哈罗德换回了位子。但在转身离开前，他抬手拍了拍维尔塔的肩膀，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但能感受到传达的意思。
哈罗德重新回到原位，咧嘴笑笑的同时，还给维尔塔这边竖起了大拇指，压低了声音说道：
“还是得你来，我也觉得那小子就该去好好道歉！”
他也这样觉得吗，那么看来，自己在那已毁灭的世界曾花费的功夫并没有全部白费。
刺探别人的想法其实并不是难事，困难的，是如何引导想法，从而影响那个人的行为。即使他在和大量人打好关系后，开始去尝试摸索，可在这领域里，还是有许多能够挖掘的知识。或许用魔法操纵人会更加容易，但仅靠语言就能完成，会让他获得更多的成就感。
“嘿！维尔塔！你说，一见钟情是什么样的感觉？”
此时，斐德也探出了头，过来凑起了热闹，满脸笑意地问。
一见钟情？他又没谈过恋爱，怎么会知道？
“呃……我想，大概和喜欢上一段旋律差不多的感觉吧。”
“因为一段旋律而去喜欢上整首歌，因为美好的部分而去补足对完整的期待？维尔塔，就是这点，你说话的方式，很适合进学徒会。”
这话是他从女子学校社交圈子里听的，没想到斐德的想象力这么好……既然误打误撞被这么认为了，那就是吧。
主席台上，随着激烈的掌声，一个个代表依次从幕后钻出。旁边的两兄弟是一点都不消停，也不管是何种严肃的场合，从头到尾都在窃窃私语。
眼看仪式接近尾声，维尔塔被隔壁蚊子般的交谈声弄得有些心烦，于是干脆假借上厕所的名义，安静地溜了出去。
开学第一天，学徒们除了必须参加的开学仪式外，还有志愿参加的清扫活动，以及报名才能获得名额的课室位置零碎的魔法讲座。
不过维尔塔没有兴致参加，他直接回到学院门口附近的街道，寻着记忆中的位置，沿着未点亮的路灯走去。
降木学院附近，形成了一圈圈的商业地带，毫不夸张的说，学徒们需要的魔法用具随处可购，没有买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
就连他手中折叠伞，也有差不多样式的，一路上都能撞见好几次。当然，那些折叠伞里头不可能藏着一柄匕首。
由于是返校期间，街道上热闹得很，每个店面前几乎都挤满了人，唯有道路深处的一家花店附近，远望过去只站着零星几人。
这就是他要找的地方了。
“您买花吗？”
照料店面的女孩长着一张稚嫩的面庞，柔顺的黑发长过腰部，皮肤白皙如玉，递给客人花束时，总是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忙活时动作仿佛一片轻柔的云朵在眼前飘动，明净澄澈的双眸里，透露出几分乖巧，让人不自觉地诞生出怜爱的想法。
维尔塔记得她的名字叫作提雅拉，姓氏不清楚，她是一位普通人类，就读于茜尔露学院。和只招收精灵的降木学院不同，茜尔露学院不论种族，但特别重视魔法师的天赋，若非成绩特别优秀，一般来说是无法通过入学考核的。
除非家里特别有钱。
眼前的女孩，虽然看上去年龄不大，实际上也就比他小一岁。想必能进入茜尔露学院，也就意味着，她在使用魔法的某个领域具有一定的才能吧。
“啊，维尔塔先生！抱歉，刚才没认出您……”
提雅拉一脸歉意，露出惹人怜爱的表情来，道歉的声音甜美如泉，让维尔塔都没能心生一丝责备。
毕竟自假期以来，已经三个月未见了，他本就没怎么来过这边，又怎能怪罪到提雅拉头上呢。
他只说了句“没事”，便径直走入店内，坐靠在收银柜台前的高椅上。
“开学第一天很忙的吧，街上还这么多人，您能到店里真是……”
她说话太客气了，让维尔塔都忍不住伸手打断。
“这几个月，店里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吗？”
就他所见，哪怕是人流如潮的时期，光顾花店的客人也屈指可数，若非特别的日子，门前几乎没站人，生意状况一言难尽啊。
“没有没有，您给的资金很充足，运营下去是没问题的。”
见提雅拉说没问题，他也不再过问太多。从制服内袋中取出一包东西，拍在了柜台上。
“这是接下来三个月的薪水，我也许会忘了每个月准时过来，干脆就先付了。对了，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寄信就行，我看到了会抽空过来。”
这里倒闭了可不行，这可是安开的店，只是那家伙嫌麻烦，就把事情都交给自己打理了。所以，他便成为了名义上的店长，眼前一脸感激的提雅拉，则是第一个前来面试的员工。
提雅拉一个人就能打理好这家店，于是他就将门前的招聘告示撕了。根据花店经营四个月的状况来看，只能勉强维持着收入罢了。商业地带的房租非常昂贵，不幸的是，这家店的位置也很差，人流量远没有拐角的另一边好，若不是安坚持要开这家店，他是不愿意吃这个哑巴亏的。
“谢……谢谢。”
“没必要道谢，这是你应得的报酬。”
毕竟包括进货算账，所有事情都是提雅拉一个人干的，他还怕薪水给少了呢。
维尔塔在这聊了会花店的事，以及稍作关心地询问了提雅拉一些关于学院的情况。见话题聊的差不多了，他也就起身准备走人，原本过来就只是付个薪水钱，并没有什么要事需要交代，便不打算做停留，安还提醒过他早点到学徒会室找她呢。
“好了，没什么问题的话，我这边先回去了，记得有什么事写信联系。”
“好的，好的。”
提雅拉的声音都轻柔了起来，看得出来心情很好。她踮起脚尖将工作围裙挂到钩子上，趁着维尔塔还没离开，便出门送他。
“维尔塔先生，再见！我会照看好这里的！”
“嗯。”
维尔塔轻答一声，照着原路返回。
他只手插兜，朝着嘈杂的人群隐匿而去。
萦绕着花香的氛围中，少女遥望“店长”离去的背影，眼神里仿佛寄宿着某种情感，结晶沉淀而下，少女伫立门前，久久没有移动分毫，直至那道身影消失，她亦如消化喜悦般，满脸雀跃，发出银铃般的欢笑声。
步伐轻快地回到柜台后，她才朝着店里轻咳几声。这时，另一个少女缓缓从帘子后现出身形，背着手走来，一脸坏笑地看着这边，好像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你到底喜欢他哪里？”
少女坐上了维尔塔刚才坐过的位置，撑着脸蛋问她，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得到答案。
“气……气质吧，店长他非常绅士，总给我一种，优雅帅气的感觉。”
“是呢，毕竟是潭龙堡那边的贵族呢，我们的提雅拉，也不知道配不配得上人家。”
“我……我会努力成为优秀的魔法师，应该吧……”
瞧见提雅拉这副春心荡漾的模样，少女嬉笑着轻点她的鼻头，也不说什么，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
但提雅拉心里清楚，面前的发小，也只是想看见自己失恋出糗的样子，好嘲笑一番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