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刷好的碗顿时变成了一地狼藉，墨蓝本来还想生气，手头抱着一只像是躲在母鸡翅膀下的小鸡崽一样的小灰，低头见抱着一个夹着尾巴瑟瑟发抖的屁股，再多的气也直接烟消云散了。
这个……还得扫。
六七个碗摔在地上反正也没多少钱，墨蓝也不是那种扣门过日子的人，心里倒也没多痛。只不过陶瓷碎片这东西还是挺危险的，尤其家里还有四只总喜欢光着脚跑来跑去的小萝莉，如果一个不小心，划伤她们就不好了。
小灰哆哆嗦嗦地抱着墨蓝的腰，墨蓝不住地安慰着，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蹲在地上，开始一个个捡起瓷碗的碎片。
“喵呜呜……”
灰发小萝莉哆哆嗦嗦地从后面抱住墨蓝，惊恐地探出脑袋，显然还是吓得不轻。
平日小灰虽说总是喜欢呲牙咧嘴，对墨蓝一向爱答不理的——但有的时候遇到去宠物医院例行检查，或者遇到了什么特别害怕的情况，还是会哆哆嗦嗦地往墨蓝怀里钻。
猫咪就是这个样子的。
有的时候确实很来气，不过看到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会心软。
顺手揉揉小萝莉的脑袋，墨蓝起身从橱柜里捡出一个大塑料袋，小心翼翼地将几块大的碎片拿了起来，然后开始徒手去捡一些比较小的碎片，小灰探头探脑张望，也被墨蓝挡在了身后。在这个过程中，小灰一直抱着墨蓝的腰不撒手，显然已经确定了没有什么危险，但她身上仍旧轻微颤抖，心有余悸，一时半会应该是不会放手的了。
“嘶……”墨蓝缩回手去。
摊开手一看，完好的指肚又是破了一块皮，在墨蓝的凝视之下，忽然渗出点点红色的血迹，变成了血珠。
总感觉已经习惯受伤了。
小灰打破了碗，自己还说她笨手笨脚的……明明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喵呜呜……”小灰低低地叫了一声。
墨蓝无奈，又低声哄了哄小灰，将指尖放在嘴里**了一小会儿，开始更加小心地开始捡起地上的碎片，一片一片都没有疏漏。小灰也安静得奇怪，只是抱着墨蓝不撒手。墨蓝终于细心地将地上的碎片都捡好，确定一个小的碎片都没有落在地上，然后给碎碗套了两层袋子放在一边。
总之就这么先放着，墨蓝准备晚上出去散步的时候，用胶纸包扎好丢掉。
自己弄就挺扎手的，如果环卫工人捡起来的时候也扎到了手，那就不好了。
一切处理好之后，墨蓝终于有些疲倦地站起身来。
本想站起来，却见小灰仍然抱着自己不撒手，愣是没站起来，见小萝莉情绪似乎有些平复，将墨蓝的衣摆扯了个老长，有些伤心地垂着眼睛，耳朵耷拉下去，情绪很低落的样子。一看她这样子墨蓝就心软，无奈又弯下腰来，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还在害怕呢？”
“……”
小萝莉小心翼翼地抬起漂亮的眼睛，看了看墨蓝的眼睛，又看了看墨蓝的指尖。
她伸出小小的手，忽然将墨蓝的手缓缓拉到了她面前。
墨蓝一怔，没有制止。
看着从刚才开始没有愈合，一直在渗出滚滚血珠的指尖，小灰抱着墨蓝的手掌，小心翼翼地观看着墨蓝的反应，然后伸出小舌头，似乎愧疚地一下下舔着，尝试止血。
然而破了一小块皮的缘故，并不能因为舔舐而止住。无论再怎么舔，血还是在缓缓地渗出来。
一看这小家伙一脸愧疚的表情，墨蓝看着好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
“没事，家里有创可贴，你如果真的愧疚，以后不要打碎碗不就好了？”
“喵啊……”她的声音似乎都蔫了，可怜兮兮地盯着墨蓝。
平时要么就是龇牙咧嘴，要么就是一脸不耐烦，这倒是从来没有在小灰的脸上见过的表情。
墨蓝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
猫就是这副样子的。
很多的时候总会做了错事，但没办法，因为就是可爱，所以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原谅。往常的小灰哪怕做了什么坏事，总是保持着一副“跟我没什么关系”的样子，要么就是斜着眼睛嘟着嘴，要么就是一脸的不耐烦。倒很少有这种有些难过，小心翼翼地凑过来，仿佛在说“抱歉呐”的表情。
“……”
怎么办呢？墨蓝歪了歪脑袋。
不想让她太过于愧疚。
墨蓝不会说猫的语言，而小灰也暂时不会说人类的语言，但这个世界上，除了语言，其实还有很多的表达方法。
墨蓝俯下身，轻轻抱住了小灰的身体，将自己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拥抱。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小灰僵住了。她眨巴着漂亮的眼睛，侧过眼，仿佛想要看看墨蓝此时此刻的表情。
往日的她其实不怎么喜欢被拥抱，只要被抱住个几秒，就会呲牙咧嘴。今天倒是破天荒地没什么动作。
过了一会儿之后，小灰试探性地伸出两只小手，她轻轻抱住了墨蓝的后背。
“喵啊。”她这样说着。
还是一如既往地听不懂。
……
碎掉的碗，已经用胶布包好，被墨蓝出去找一个地方丢掉了。
这个习惯好像是以前的时候上网，听网上的人说，如果有碎掉的碗，最好用胶带包好，不然会给环卫工人带来困扰——于是墨蓝便一直牢牢记在了心里。
回去之后，小灰就一直缠上了自己——小萝莉哒哒哒地跟在墨蓝的身后，墨蓝去拿碗的时候也跟着，上厕所的时候也跟着，收拾屋子的时候，虽然很讨厌吸尘器的噪音，但也耳朵放平跟着。
墨蓝无奈，扭头想要抱她——但小萝莉又在墨蓝的怀里挣扎，抱也不让抱。但就是一整天都在跟着墨蓝。
摔碎了碗，墨蓝倒并没有斥责小灰。她们的年纪尚小，从猫变成人的时间也并没有几天的时间，不小心打碎个碗，或者说做一些有点笨笨的事情，在墨蓝看来倒是很正常的行为。
而且墨蓝小时候也打碎过碗，总是被劈头盖脸地一顿痛骂，于是记住了被痛骂的感觉。
那感觉是很让人难过的，墨蓝不想让他所珍爱的孩子也体验到这种难过。
“还是因为太无聊了吧？”墨蓝揉了揉小灰的脑袋，想。
往常她们还是猫的时候，白天她们就只能窝在家里睡觉——忽然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仍旧还是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难免会觉得无聊。所以小灰才总是跟小橘打闹。
但现在她们还是一只小猫咪，举止也跟一只猫咪差不了多少，墨蓝也想过带她们出门到处玩一玩，总感觉也有点做不到，而且四只小家伙如果走丢了，找起来也非常麻烦。目前看来，只能教她们快点学会人类的话语，教她们学会融入这里的生活……接下来，才会发生很多有趣的事情吧。
至少得给她们一个完美的童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