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我们先回去啦~”
“好~”
苏可可跟同学告别后，继续低头做自己的值日。
日环城第四中学，初二十班，普通科。
苏可可还没有很习惯学校的生活，在医院里陪护的三天，现在回忆起来就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就是在教室里接到了医院的电话，通知她周显圣被卷进了南区的车祸里，生命垂危，随时可能失去生命体征。
一周后，苏可可又在相同的地方，回忆起刚接到电话的时候，不禁有些恍惚。
周显圣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从床上活宝似的复活，举重若轻地打退了那帮前来索要尸体的敌人。
离奇。
但回到家的周显圣跟之前又没什么区别，还是一样的懒散，一样的生活废人，需要自己督促照顾。
一样把事情藏在自己心里。
苏可可注意到了周显圣在周五的半夜偷偷溜出家门，她很想叫住他别走，她很想。
可她没有开口。苏可可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自己傻吧，回家路上被周显圣花言巧语地哄骗了几句，于是只要周显圣不提起，自己就真的愿意不过问他的事情。
可他从没有那么认真地对自己保证过，自己其实心里也真的相信周显圣说的是实话。
等到几个小时后，苏可可听见周显圣回家的动静，才放下心来。
从门缝里看见脸色很差的周显圣浑身湿透，衣摆上还滴着水滴的样子，苏可可几乎克制不住冲动，想直接打开房门冲进周显圣怀里，直接告诉他自己很害怕，害怕周显圣这么一走就像之前一样再也没有消息了。
就为了那个徐秋茗。
苏可可忍住了。
你答应过我的，以后会多提起自己的事情，会多依赖些我。
我相信你，所以就算会担心也选择沉默。
但没几天苏可可就感觉自己被骗了。自己老哥在之后的五天内，依赖自己的方式——
是tm让自己跑腿替他拿外卖！
硬了，拳头硬了。
不是，你家里住着这么个花季少女，你就惦记着干这个？
胡思乱想之间，教室里已经一个人都不剩。苏可可做完了值日的工作，背上书包，确认能随时通知老哥的手机还在兜里，锁上教室的门离开了。
这个时间，嗯，家里的冰箱快没东西了。要不要绕趟菜市场呢——
看着手机低头走路的苏可可被校门口的交谈声吸引了注意，谈话之间好像有个自己很熟悉的声音：
“哎呀，你们是苏可可的同班同学吗？可可在学校怎么样？”
苏可可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发现周显圣正和自己的同学攀谈着。
几个小姑娘围着周显圣问东问西的，苏可可几乎不在学校里提自己哥哥的事情。她们中有几个也是今天才知道苏可可竟然还有个同住的表哥。
随着苏可可越走越近，几个女同学跟苏可可挥手打着招呼。
不是，你们怎么笑的那么开心？
我哥是怎么跟他们聊上的？
“哥，你怎么在这。”
“嗯，来接我的好妹妹回家啦。”周显圣笑着，自作主张地从苏可可肩上卸下书包替她背上。
唔！好沉，现在初中生怎么这么多书？立刻向“学会”举报二中不执行学生减负政策！
看着几个小姑娘恋恋不舍地和周显圣道别，苏可可脸上的表情更怪了。
我哥……
绝对是个渣男。徐秋茗，林郁风，还有今天那个新来的那个谁，没记住名字的，一个接一个……
今天竟然对初中生都出手了！还当着自己面！
初生！
过分！
苏可可气鼓鼓地走在前面，周显圣小碎步在后边跟着，也不过问苏可可为什么这么生气。
“别走那么快嘛，我跟不上了。”
可笑，还有你追不上的人？苏可可加快脚步。
但没走半条街就绷不住了——
累！
体育绝对不是苏可可的强项。不如说青春期的小姑娘，有几个能惦记锻炼身体的？像她这样的只算是平均水平。
周显圣扶着喘气的苏可可起身，递过一瓶水。
“喝点？”
现在知道惦记我了？谁要喝你的水！
“……谢谢。”苏可可转念一想，觉得还是喝饱了才有力气呛老哥。
“客气啥嘛~”周显圣游刃有余的态度让苏可可更不满了。
不懂自己在想什么，用打哈哈的方式糊弄了事。
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
“周显圣？是你吗？真巧，这里也能遇到你。”清冽的女声响起，一个穿着第三高中校服的高挑少女向两人走近，那姑娘甚至比周显圣还高一点。
还只是初冬季节，鱼幼姬就已经围上围巾戴上手套。周显圣知道她，鱼幼姬曾经是她的学姐，但因为身体病弱没法保证出勤，最后因为病的太严重直接休学了一年，所以本该高三的学姐此时成了周显圣的同班同学。
由于去学校的天数实在太少，鱼幼姬甚至不清楚周显圣跟徐秋茗之间的传闻。
“学姐？你怎么在这？”
“接亲戚家的孩子放学。这位是，你家的？”鱼幼姬微笑着看着苏可可，仪态优雅，说话没什么中气但吐字清晰，“你好呀，好久不见。”
“小鱼姐！”苏可可立刻抛弃了讨人嫌的周显圣，扑到了鱼幼姬怀里。
周显圣看着着温馨的场景颇感欣慰，但苏可可的下一句话就打破了这种错觉——
“鱼姐姐！我要告状！我哥他现在整天在家里摆大烂，学也不上饭也不好好吃！快替我教训他！”
“哦？真的嘛？”鱼幼姬扑哧一笑，转过脑袋用狡黠的眼神看着周显圣。
刚入学的时候，周显圣就受到过这位学姐的照顾。两人同时入学，鱼幼姬是转学过来的。
在所有周显圣曾经算是朋友圈子里的人，鱼幼姬跟他走的都算是很近的那种。
不光是因为周显圣和她两者聊得来，更重要的是鱼幼姬跟周显圣出身相似，都生在不那么富庶的东区，都中考失利考进了三中。
甚至在苏可可眼里，鱼幼姬都是个好姐姐。有段时间周显圣放学打工没时间，拜托不用上学的鱼幼姬接妹妹放学来着。
但周显圣很快就发现两人根本不是一个物种，鱼幼姬一般不在校，在校就不一般——
年级第一。只要是鱼幼姬参与的考试，她永远是第一。
不光是本校考，甚至是全市联考，五市联考，从不失手，未尝败绩。
全胜。
直接给一中干麻了，还纠结了其他市区的中学联名向“学会”举报来着。搞得市政府组了一帮专家组集体回放考试全程录像，结果是未发现违规行为，成绩有效。
只是单纯的强。
从此以后周显圣对奖学金拿到手软的鱼幼姬只剩下了敬意。而鱼幼姬也乐意在闲暇时为周显圣补补课，作为在她参与的第一场考试后，周显圣第一时间组织学生抗议其他学校污蔑鱼幼姬作弊的报答。
虽然鱼幼姬本人并不在意风言风语也就是了，不过有些人愿意为自己做这些事情，总归还是感激的。
周显圣打量着这位偶遇的老相识，今天的鱼幼姬穿着一件米黄色的大风衣，红围巾灰手套，上身穿的衣服很厚，一看就知道是怕冷的类型。整体看不出什么身材。
但她的下半身只穿了纯黑色的贴身保暖裤，整个人看起来略微头重脚轻，有点天然呆的感觉。
“真的！我哥他可懒了，不仅懒还是个渣男，动不动就随便往家里带女孩！”
你说什么？周显圣懵逼了。我妹怎么越说越离谱了。什么老是，我就今天干过一回！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啊！
“哦？”鱼幼姬的眼神更玩味了，看的周显圣一阵心虚。
“我不是！我没有！”
“就有就有就有！”
“那，可可，你哥他为什么不去上学呢？”鱼幼姬揉着苏可可的小脑袋瓜。
“他是……他是因为……”苏可可想到之前医院里的遭遇，在犹豫应不应该把这件事往外说。
鱼幼姬是自己很信任的人，而且是跟整件事没有牵连的外人。但也因为没有牵连，所以好像不太能说出口。
“你哥他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和打算呀~”没再追问支支吾吾的苏可可，鱼幼姬玩起了她的小脸蛋。
“唔——可是——”被揉着脸蛋的苏可可口齿不清，小报告还没打成功就被堵了回去。
“对的对的，你看学姐多懂我。”周显圣附和道。
“嗯，所以把女孩子往自己家里带，你肯定也是有打算的。对不对？”鱼幼姬装出疑惑的样子，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周显圣。
“对的对的，啊不对不对！”周显圣随口转移话题，“那个学姐，最近身体怎么样？今天气色看着好了不少。”
“也就那样呗。遗传病，没那么简单的。”鱼幼姬笑着摇摇头，“但幸好最近不再犯病了，所以还过得去。”
周显圣突然想起来自己从系统里换的治疗针，说不定对鱼幼姬有用。从目前的效果来看，治疗针的效果对于四十级以下的人还是很明显的。
可惜现在没有任何由头，过几天再去拜访吧。
“我最近认识了些医院的人，说不定能找时间联系联系替你看看……”周显圣挠着下巴，想着怎么才能名正言顺的给学姐把针打上。
毕竟是帮过自己的人。
“你哪来的人脉啊~”鱼幼姬莞尔一笑，“我家里能替我找的全找过啦，这份心意我收下了。不过你还是要赶紧回去上学呀，别让妹妹太担心了~”
好像是触动了周显圣的什么神经，他突然反应过来苏可可中午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这样吗。
“那我就先走啦~”鱼幼姬摆摆手，结束了这段对话，往第二初中的方向走了。
“学姐再见。”
半分钟后，已经走出几十米的鱼幼姬回头，经过改造的军用义体眼球非常准确地找到远在人群缝隙之间的两人，看见正在哄着苏可可的周显圣满脸歉意地跟前者解释着什么。
又过了大约三分钟，像是满意的苏可可别过脑袋，挽着周显圣的胳膊，跟着老哥走远了。
脚步轻快。
鱼幼姬的眼神从来没有从苏可可身上离开。
她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有人替自己把事情都扛下，什么都不知道，真幸福。
不过我的工作就难办了。
“你竟然什么都没告诉她啊。苏可可要是不知道自己有危险，我们费再大的力气保护她，用处又有多大呢？”
鱼幼姬自言自语着，琢磨着得想个办法提醒周显圣，让他把底儿都给苏可可交代了，这样更保险一些。
于公于私，她不想让这两人出事。
“后勤三队，我离开之后重新跟住苏可可，按照预定计划监视并保护她，尤其是在周显圣不在的时候必须提高警惕。另外再次强调：遇到周显圣必须首先表明自己‘保全机动队’后勤干员的身份，避免友军误伤。”
鱼幼姬跟手下的人发完指令，边走边思考，觉得工作更棘手了。
她的手机突然响起，鱼幼姬知道对面是谁。
“喂？郁风，怎么了？是的，我是见到他了……”
打着电话的鱼幼姬消失在了人群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