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霞一瞬间就“明白”周显圣干了什么：
你已经看穿了我的困难，所以偷偷来帮我，却被我撞见了吗！
她心里一阵感动，立刻把他拦住：“等等！”
“干嘛——”
“我，我害怕回家时被抢！你能不能……稍微保护我下……”许清霞打开怀里的包裹，成堆的现钱惹得周显圣一阵眼馋。
“不……”
等等——
周显圣看着那摞现金沉思着。
在跟前两家的每一位小老板友好磋商的时候，他都确认了每次贷款走的都是纯线上流程，对方没法提供徐秋茗相关的情报，顺便也确认了一件事。
他的钱没办法短期内回来。
“好好好好好好好汉饶命！！我们会联系银行把你的债务取消的！”
“算你识相。”
“但是……”
“但是什么？”周显圣晃晃发亮的甩棍，惹得老板和满头是血的小弟们一阵心慌。
“但让银行把钱吐出来真的很难！！！真的很难！！！需要时间！！大概需要……真不是我们糊弄您！您要不满意我手里还有些闲钱！您手头紧就拿去，拿去！送您了！送您了！”
在对方武力催债之前，周显圣先手用武力把他们都威胁了一遍。
他甚至连脸都没遮，毕竟身份信息全在对面手里，再加上有机动队的安保兜底，也就无所谓了。
但他并不是真的土匪，就没多拿任何东西。
前两家的态度还比较好，至于第三家就稍微有些……
那几个被魏海明雇来抓人的人贩子，就是走这家贷款公司往南区出货的。
嗯，第三家的态度，有些像是急着投胎了。
“没收到款？还不起钱？年轻人，别这么死脑筋嘛，思路要打开些——”
“哦？那您说该怎么办呢？”周显圣没理会他的陪笑，也冷笑着回话。
小经理式的人物推推眼镜，摸着自己的胡茬，露出狡黠的笑容。
“我看看，你家还有什么人嘛。呦，年纪正好，这不是有个上初中的妹——”
两分钟后，小经理不仅思路开了，瓢也开了。
周显圣觉得自己打架真是越来越熟练了，这次甚至连衣服带人都没沾血。
一个响指召出火焰把屋内的设备、文件连同有人存在过的痕迹烧个精光，又精准地把火势控制在特定的楼层。等到楼上骂娘说楼下做菜怎么这么大油烟的时候，现场已经被完全处理干净，仿佛这里根本不存在过搞黑网贷的公司。
就在周显圣考虑着自己在机动队“天字号通缉犯”的身份，犹豫要不要墙上写个“杀人者天榜显圣”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一件事——
自己在这家的账坏掉了。
而且本来可以搜刮的保险箱，也没有活口可以逼问密码。
他一个大力出奇迹运起能力，保险箱连同里边的珠宝碎了一地，于是地上又多了一堆需要处理的垃圾。
擦。
考虑到在机动队的卷宗里看见的东西，这帮人死有余辜确实死有余辜。但因为一时冲动，导致钱没法追回来了，也确实有点难受。
寄。
没钱了，好难受。不知道苏可可家底大概有多少，日子想过下去没钱怎么行！
周显圣一边整理沉重的心情，出门离开网贷公司旧址，迎面就撞到了许清霞。
正准备无情拒绝许清霞护送任务的周显圣，看见许清霞怀里的现金，不禁顿时良心发现。
面对许清霞的请求，周显圣的答复是——
“不——不要说这种话，同学间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嗯？”已经做好被拒绝准备的许清霞稍微一怔，没想到周显圣会这么说。
“你先把那兜钱给我，我且受累替你保管着，放我身上绝对安全！”
“嗯？”许清霞迟疑了不到半秒，像是害怕周显圣反悔一样，直接一把把包裹塞进了周显圣的怀里，然后点头如捣蒜，“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不过嘛，雇我当保镖是要收费滴！”周显圣掂掂包裹的重量，大概估计了下有多少钱。
“收多少……”许清霞看着有点没底气。
“就收你——五百块吧！”
“成交！你带路！”脸上的丧气劲川剧变脸般地消失，许清霞乐呵呵地让出人行道，还拉下口罩对他笑着吐舌头。
周显圣嘴巴微张，没想到许清霞会这么痛快地答应。
还没网银转账5%的手续费多呢！许清霞笑嘻了。
她对自己的判断很满意：
就算你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原因是想要钱，难道就没有百分之一的原因是担心我？
嘿嘿，就知道你嘴硬心软~
周显圣有一种自己被玩弄了的感觉。
完了，还是要少了！
“送我到车站！”许清霞像小老板一样发号施令。
周显圣满脸黑线，但也不好意思坐地起价。两人无言地走到地铁口，一路上许清霞蹦蹦跳跳的，不时回头看看磨叽的周显圣，甚至没再遮脸。
等到了地铁口的时候，许老板又发话了。
“那我……”周显圣转身就要走人。
“送我回家，给你一千。”
“那我必是护送老板一路周全！”
干！在思考之前就已经答应了！
嘴巴它不听话！
许清霞一边乐着一边把周显圣抓进地铁，后者没做反抗。
怎么今天全程都在被她牵着鼻子走！
不行不行，我得支棱起来！
上午八九点的主要线路非常拥挤，座位是别想再找到。
许清霞没征得周显圣的同意就两只手抓上他的衣服，把周显圣当成了大号扶手。
“五百。”
报价给出，把周显圣还没酝酿出的话直接压下。
不是……
我怎么感觉我今儿是出来卖的！
看着周显圣窘迫的表情，许清霞更乐了：
“你今儿怎么回事？缺钱花了？嗯？”
许清霞一边说着一边把下巴放在周显圣肩膀上，挑起眉毛眼珠向上，看着周先生不知所措的表情，一副在绷着的样子。
周显圣肩膀硌得有点疼。
“啊，对。”
“没关系，姐姐包养你。”
此话一出引得几个路人侧目，飘来几束零散的吃瓜目光。
周显圣对上几个路人的目光，许清霞把他整不会了。
“没想到你还会缺钱花啊，都花哪去了？是不是今天要是不缺钱，你对我连理都不会理？嗯？”许清霞营业微笑着，看得周显圣有点发毛。
还真是。
“那必不可能！咱担心老板的人身安全。”
不行，老板工资还没开给我呢。
“真的？嗯？”许清霞的小手不太老实，伸进周显圣外套的内侧，“我来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偷拿我的钱。”
往哪儿摸呢！
我超，有痴汉！
周显圣一个激灵，惹得许清霞更开心了。
“不是，姐，别！”
就在许清霞正在无限膨胀、准备继续拿钱调戏周显圣的时候，她摸到了滑腻的金属质感。
等她把手拿出来的时候，白净的小手已经染上了红色。
啊？
许清霞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路人吃瓜的神色也变得十分怪异。
这俩小年轻玩啥呢！
“都跟随你说了别了……”周显圣看见地铁已经快到站了，索性拉着许清霞直接下车。
刚才被注目着的眼光被列车带走，两人来到中途的一个站台。周显圣扯出纸巾擦着许清霞手上的血迹。
“你今儿，有点嚣张啊！”
“嗯……”许清霞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回应着，任由周显圣擦弄着自己的手掌，“所以你刚才是……跟借贷公司的那些人起冲突了？”
“他们自找的……不是，你那是什么眼神？”
“我还以为，算了……”
按照周显圣的性子，真想帮自己的话用不着跟人动手这么麻烦。
他不喜欢麻烦，比如带自己跑路的时候选了他就选了最简单的方式，丝毫不在乎自己的抗议。
除非是为了他自己，否则他不会做这些麻烦事。
他是为了其他的事情，我只是碰巧的。
原来不是为了我。
“嗯？”周显圣没看懂。在他的视角里，许清霞见到自己时莫名其妙地高兴了起来，现在又莫名其妙地低落。
许清霞叹口气，从他怀里拿出包裹，抽出几张票子递给周显圣。
周显圣看着她为难的神色，没有接。
“算了，就两站了。陪你走吧。”
周显圣招招手，招呼着许清霞走出地铁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