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分复杂的三人并肩走在街上，往南区行进，周显圣站在中间，一左一右分别是玄薇和任萌萌。
至于为什么走路，玄薇的解释是她浑身的军用义体过不了地铁安检，周显圣表示理解。
周显圣还在上学，任萌萌从来不用自己开车，玄薇坐的出任务坐的是几千万的浮空车。这三个人加一起也凑不出一本驾照，于是也不能开车去。
至于打车的话，任萌萌说自家公司跟计程车公司有合作，敢这么做的话相当于向全公司广播“快来抓我”。
玄薇确实有引蛇出洞的意思，但车里又不便施展手脚，于是就决定三人走着去了。
周显圣觉得此情此景颇为怪异。这份怪异的感觉主要来自任萌萌。
玄薇是个彻底的直肠子，跟她相处很轻松，有话直说就行了。再加上她总给自己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虽然也是昨天才认识，周显圣莫名的对她感到十分亲切。
有一种已经认识了很久的错觉。
但另一位盟军情报员……
“哥们采访你一下，我好奇很久了，任萌萌。你是怎么做到每一次的情报都没对过的，嗯？”周显圣实在克制不住，挑起眉毛挑衅着，根本没想掩饰自己字里行间的嘲讽。
“别说了……真别说了，我再也不瞎操作了……”任萌萌拒绝跟他对上眼睛。
“不会吧？不会吧？就这？夜幕公司副总的女儿就这？”
“不听不听不听不听不听不听不听不听不听不听——”
“就说就说就说就说就说就说就说就说就说就说——”
半分钟后，玄薇一人给他们一人赏了一记爆栗，打断他们的小学生拌嘴:
“我冒险把她带出来，不是为了让你逗她玩的。”感到玄薇的视线透过面具看着自己，周显圣领会到她的意思。
“行，确实有些更重要的事情。”周显圣清清嗓子，他想到自己逼供魏海明时的失误，决定这次跟任萌萌交流无论如何都要小心些，“那就先从最近的问起吧。你们家为什么也要整我？”
“我不知道……你用那种眼神看我干嘛？我真不清楚。”任萌萌摇摇脑袋，“当初被派过来，也全是家里的意思。不过但你车祸的消息确实是我封锁的，铁兵会在你车祸的三天后才找上门来，不是吗？”
“嗯。”周显圣点点头，“这件事我确实要感谢你。不过你为什么比铁兵会来的还晚？是有别的事情要忙吗？”
还是说想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把我救出来，让我为了报答你替你们办事呢？
“因为这活儿是外包出去的……外包找的人，太厉害了！消息封锁的太好了！导致我自己都得花三天时间才找到你……”
……对不起，把你想的太坏了。原来只是单纯的笨比。
“不愧是你。”
“当时我们家以为你身上有徐家的药物样本，但想知道更多细节需要长期化验血样，所以打算让我来拉拢你。我都安排好人手，等你回学校后准备给你定期抽血了，但现在肯定是用不上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想让我上学呢。
“那之后呢？”
“之后就是，家里的命令突然变了。”任萌萌回忆着，“上层的态度突然变得十分强硬，名义上是‘抹除徐家药物存在应用的痕迹’，但我到现在都没想通没为什么非要你的命。嗯……而且还有一点……”
“还有什么？”
“我家不知道你的等级有多高，所以恐怕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回忆起当时接到消息的感受，仍然牙齿发软心有余悸——
“你去把唐僧师徒除掉！”
啊？我？
35级干72级。
你确定这是派我干活？这是想让我死吧！
“家里的事情我不清楚，那帮老封建搞嫡长子继承制，女孩接触不到太多东西。我只是个打工的小萌妹，什么都不知道捏~”任萌萌萌混过关着。
“知道瞒着家里利用我是吧？呵呵。”周显圣揭穿她。
“这个这个……”任萌萌对手指ing。
“行了，不为难你了。我还有别的东西想问，你来说说你这边的消息里，徐秋茗跟我是怎么回事？”
周显圣一改轻松的语气，认真地跟任萌萌谈起了正事。
任萌萌却突然来了兴致：“哎呀，八卦我熟呀！你想知道这些，那直接联系我问我嘛！”
也不知道是谁前几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来着……
“那就从徐秋茗离家出走开始讲吧！大概三个月前，我主管的情报机构收到消息，徐家的三妹离家出走了，可她们家并不是很想让她回来，甚至还派人追杀她。
“徐秋茗是逃到日环城的。因为日环城现在的老大公司是‘维亦保全’，徐家的‘造物科技’能动用的人手有限。本来大家也没心思去操心徐家的内斗之类的，所以都没去关心这件事。所有人都以为徐秋茗活不了多久，全在等徐家发徐秋茗的讣告来着。
“但是这时候你出现了。从那时起，徐家的人手在徐秋茗手下败退的消息层出不穷。传言徐家甚至考虑过向‘学会’求援，可没来得及达成共识。徐秋茗购置了一处房产，把你接了进去。不知受谁指导，徐秋茗以把房产捐给学校为代价破例入学，直接转入了第三中学成为了一名高中生。那房子也成了‘学会’名下的资产。
“‘学会’绝不会对学生出手，他们会无条件地庇护未触犯法律的学生。这是铁律，跟他们传承的‘命格’位置的能力有关——序数1‘师道尊严’。
“现在复盘想来，向徐秋茗给出建议的人大概率是你。”
周显圣默默听着。
“再往后学校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惹。至于‘学会’里的动向我倒是清楚，有些不接受‘师道尊严’命格的激进派啥的，跟徐家搭上了线……反正你记住一件事，每家组织的内部夺权都很激烈。但在他们有所行动之前，你们俩就人间蒸发了。
“总而言之，基本上是落魄穷小子搭救落跑千金的故事。”
任萌萌小手一摊，下了定论讲完故事的结局。她稍微思考下又补充到，“你们俩当时同居的，外人看来真的很亲密！至于你学校里具体的传言……只能说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应该有人故意没让他们外传消息。别的我就不清楚喽。”
信息有些多，周显圣一边走路一边咀嚼消化。
原来自己真的曾经跟徐秋茗站在一边啊。
“行吧，我知道了。徐秋茗的事情，等我再有问题再来找你问，我现在对你的事情有点好奇。”
“想问就问呗。”
“你好像当初没受我时缓的影响啊？”刚重生的周显圣能感觉到时间场域里，有两个不受影响的人。
“那是因为我的命格位和能力比较特殊。”
任萌萌也不掩饰，直接开启能力向周显圣展示：
【序数1——处子命·A：受赫斯提亚、雅典娜和阿耳忒弥斯三位处女神中的其中一位的庇护，获得向三位处女神祈祷与索要祝福的能力；除选择雅典娜为主神的能力者之外，都被太阳相关的能力克制；不会痛经。】
【序数31——外交豁免权·B：仅适用于获得非本国籍外神祝福的能力者；使‘外交豁免权’的持有者和其指定的人数有限的某人，无视一种目标能力的效果；目标能力必须满足以下条件：条件一、该能力必须是‘外交豁免权’持有者没有掌握的；条件二、该能力必须不来自于祝福‘外交豁免权’持有者的外籍神。】
“那你去我的游戏账号里点赞是因为？”
“我以为他们是密码学工作室，没想到是代练工作室……交涉的过程中有些误会！本来想跟你传加密信息来着……但他们收到钱就跑路了！”任萌萌回忆起被骗的经历，脸色更难看了。
“行吧——”周显圣十分甚至九分的无语，“哦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家的各种消息的？是有派人去监视吗？有高手还是别的手段？”
“没什么高手和手段，我拿气象气球看的。这手段属于很常规了。但，像素不高……”
周显圣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对我家的动静了如指掌。当初的疑惑解开了，心里顿时一阵轻松。
“所以通知我说我妹被劫走了，是你根据画面脑补出来的？”
“……听过你的传言后，谁知道你这种人竟然会有女同学上你家找你啊！”
……扎心了。
“害，我还以为你们家拿间谍卫星偷窥我呢。”
原来不是有人盯着，怪不得我没察觉到呢。看来不是我太松懈了。
周显圣没想到的是，刚放下的心却因为自己的随口一提，几年都没有再放下过。
“卫星？什么卫星？”
“卫星就是……卫星啊！”
“什么是卫星？”
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的周显圣没有太在意，只继续当任萌萌是笨蛋。
“你们家的基础教育不行啊——我想想怎么跟你解释，卫星就是绕着星球转的，比如月亮。我说的那种是人造卫星，就是绕着地球转的，嗯，在地球同步轨道上但好像也可能不在的……”
周显圣有点犯难，让他去定义一种他认为人尽皆知的东西，就像是让他解释为什么一加一等于二一样困难。
但任萌萌的话更让他摸不着头脑。
“什么是月亮？什么是地球？”
啊？
有点离谱了吧。
“不是，你不知道吗？就我们的世界是个球？”
该死，这小姐的认知水平不会还停留在地平说吧？
“我知道啊？但你还是没有解释什么是卫星。”任萌萌继续追问，表情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周显圣向玄薇投出求助的表情，却发现她正在专心警戒，时刻提防着随时会出现的危险，根本没往自己这边看。
任梦萌萌的回答很不对劲。
“就，就是比如我一直往北走，最后会到哪里？”卫星的轨迹也一样，不过更高。
“北极啊。三岁小孩都知道。”任萌萌有点不耐烦了。
“那我保持方向不变，继续走呢？”
“会到南极啊？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那我要是再继续走呢？”周显圣的语气有些动摇，一阵不好的预感从心底莫名浮现。
说是北极，求你了。
任萌萌摇摇头：“再走就没有了。”
像是触及到这世界什么秘密的周显圣一怔，顿时感到背后发寒：
“为什么？”
“那需要越过南极冰墙‘南穹雪壁’。冰墙外边的世界几乎是我们的几十倍大。可那个地方没有任何人去过。”
“……啊？”周显圣不敢相信。
“这不是常识吗？还有徐家的药物公司‘造物科技’中标了南极冰墙外侧的第一探索权，我以为你知道。”
没理会周显圣的反应，任萌萌扶着下巴思忖着，继续说着：“你说的那个‘卫星’什么的，嗯，我记得上世纪我们公司有些类似的探索案例来着，但用化学火箭发射到‘双蓝星’环绕轨道上的一切设备，在越过南极冰墙之后，全部都会失联，然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