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区交界处。
周显圣是第一次来。
铁皮栅栏大概十几米高。在南区脱离治安管辖范围之前，就已经被围墙分隔出来了。主要的要道上都有当地的帮派把守，周显圣还以为玄薇会带他们偷偷翻墙，可玄薇只是跟那帮抽烟打牌的混混亮出了什么东西，三人就畅通无阻地进去了。
“到此为止就安全了，咱们先去安全屋。”
周显圣和任萌萌快步跟上。任萌萌一副没所谓的老样子，但周显圣对这里却很好奇。
城市的规划基本和日环城的其他区域无异，但街道的构成却让周显圣十分陌生。
跟自己家周边的街道能跟记忆力对招上不一样，周显圣看着南区的街景，只觉得怪异又陌生。
我上上辈子真在这里活过吗？
其实在他昨天就有过这种体验。他为了躲着林郁风，从保全机动队拉着许清霞出门，看到门外完全陌生的街景，周显圣直接傻了。
我怎么除了自己家周边的街道，一点也记不起来这座城市其他地方的街景？
街上的人跟他出生的东区比起来，也个个都是奇形怪状的。
几个朋克装束的猫耳娘结伴迎面走来，对周显圣抛着媚眼，又嘻嘻哈哈地走远了。
“她门看出来你是外地人了。你要是还想要腰子就别跟她们走。”玄薇看着周显圣眼睛都要瞪出来的表现，语气平静地提醒道。
“不是，那可是，猫娘欸！”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出车祸前还有这种种族！
还有那个什么南极冰墙，也是在穿越前完全不存在的东西。
就好像是跟着自己一起穿越回来的一样。
“原来你的xp是……”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周显圣立刻否认三联，打消了玄薇的顾虑：
“我只是那个……没见过世面！你想，平常在其他区也没有经常见长者猫耳朵的人吧？”
“那确实比较少。”
玄薇带着周显圣和任萌萌七拐八拐，在一座看起来就很老的六层楼前停下。三人从门面房的楼梯穿过，终于来到了玄薇的目的地。
一号安全屋。也是当年机动队发迹的地方。
玄薇看着周显圣有点不自在的样子，有些疑惑：
“怎么了？”
“没什么，我好像看见有老鼠。”
“太久没人住了，正常。”
周显圣打量着房屋结构，安全屋位于三楼，普通的居民楼结构。厚重的窗帘隔绝了正午的阳光，房间内黑黝黝的。
玄薇没去动窗帘，而是打开了冷光灯。周显圣这才发现房屋的内部装潢也完全是普通的样式。只是各种箱子和电脑设备堆满了房子的角落，才让这房间看起来像一个秘密基地。
那箱子的规格跟徐秋茗留在自己床下的一模一样，周显圣没多嘴提。
玄薇示意周显圣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任萌萌已经熟练地去冰箱里翻饮料了。
“首先，小周同学。我要向你解释一件事情，为什么不让你用高序数能力。”
玄薇没有直接提下一步的计划，转而向周显圣解释自己的要求。
“你说。”周显圣看着玄薇，任萌萌已经找到了饮料，正倚在玄薇一侧的沙发靠背上品尝。
“通常，高序数能力往往会造成比较大的动静，而处理异能失控则属于我们的职责。但比较大的影响也要看情况，我们的人手也有限，所以不是每次都得去。但有一种情况例外——”
“时间系能力。”周显圣已经猜到对面想说什么。
“想象我们面前的茶几上有一层有弹性的桌布，桌布的四角都被固定在桌子上，它原本完美地贴合着桌面。这就是我们的空间，正常状态的空间。
“所有放慢客观世界时间流速的能力，都一定有一个作用范围。以发动者为中心，距离发动者越近的空间，时间流速越慢，越远则时缓的效果越小。”
玄薇伸出右手放在茶几的正中间，捏着空气组成的弹性桌布，缓缓地把它提起来。
“发动者的能力就像我的手一样，扭曲了时空。桌面是标准参考系，桌布距离桌面越远则代表时间流速被扭曲的程度越大，流速一般就越慢。”
“嗯。”周显圣点头，他的时间系能力确实符合玄薇的描述，是以自己为中心向外辐射的，距离自己越远则效果越差。
“那么问题来了？当发动者停止能力，这张有弹性的桌布会怎么样呢？”
玄薇把捏紧的手指放开，代表着能力已经被解除。
“它会重新回到桌面上，然后贴合上去，就像能力发动之前一样。”周显圣回答道。
“表面上看是这样的。但如果精确同时测量中心点和外缘的时间流速，会发现它们并不一致。”
“这……”这个细节周显圣确实没想到。
“尽管差距很小，但它客观存在。或者说，我们的空间就是一张具有弹性的布，可以被拉扯扭曲，但也十分脆弱，会因为过度的破坏失去恢复如初的弹性。换句话说——
“时间系能力造成的痕迹，会永远留在空间里。”
“……”周显圣沉默了。
他上辈子自从有了秘时奥术后，基本没有一场战斗不用。但他从没考虑过能力会有什么影响。
“而弥补这种空间上的‘创伤’，需要把被‘时缓’扭曲过的空间向反方向扭曲，也就是加速时间流逝，才能尽量抹除痕迹，但也只是尽量。这不仅是我们在费劲做的事情，而是全世界的共识。”
玄薇敲打着个人终端，用装载在身上的投影设备把几张A4纸投影到了周显圣面前的桌面上：
《国际场域系时间能力限制公约》。
周显圣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大条。
“你可以理解为，对国家或者组织来说，时间系能力的应用总量，就跟碳排放一样，是需要去争取和斗争才能取得的宝贵资源。所以我们才会对民间的时间系能力的应用管制如此严格。”
“我懂了。”周显圣点点头，他没办法完全理解原理，但心里已经对事情的严重性有数。
“所以我对你‘不用高序数’能力的要求，九成是在约束你不要用时间系能力。”
“那剩下的一成呢？”
“是不希望你把动静搞得太大，导致我有概率加班。”
“所以……”周显圣已经明白了玄薇想表达的意思。
“除了时缓，其他的随便开。时缓除非性命攸关，不然不要轻易用。”
“明白了。”
“否则把军队招来，我也保不了你”玄薇下了定论，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的100级也保不了你。或者说你有心躲藏的话，也能活，但就别想回归文明社会了。”
这么恐怖？
“你说的军队……具体指的是？”这部分的常识似乎随着周显圣的记忆一起消失了，他记不起来。
“我们国家的武装力量，‘天华神机’。”玄薇像给小朋友上课一样，跟周显圣科普着，“就说到这里吧，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下面我布置一下今天为了调查你的情报，我们要做的事情。”
作为日环城治安中坚力量的玄薇看起来了解很多市政相关的事情，但既然她不想说，周显圣也没意愿再问。
一直旁听的任萌萌搬出一张很大的地图，展开铺在茶几上。
“诺，这地图还在这里。”
周显圣看着对面配合默契的两人，感觉她们已经一起做过很多类似的事情。
“这里，这里，这里，是我们要调查的重点。”玄薇用手指划分了几个区域，周显圣引起不熟悉地图所以看的很勉强，但还是能出她画出的范围跟自己印象里的红灯区有重合。
“对了，你们还没告诉我，到底要来查什么？”任萌萌突然发问。
“主要是来……”周显圣一张口就感到有些不对。
等等，我要怎么跟她说呢？
好在体贴入微的玄薇心直口快，周显圣才免于开口的尴尬。
“徐秋茗疑似拐卖周显圣在南区卖屁股，但周显圣被车创飞失忆了，我们要来查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但免不了面子上的尴尬。
一阵恐怖的寂静。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任萌萌放肆地爆笑，“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
硬了，周显圣拳头硬了。
“芜哈哈哈哈哈哈额！略略略！”任萌萌整个人笑瘫在沙发上，小脸涨的通红，捏紧拳头捶着沙发的边缘，毫无淑女形象。她一边笑着一边还故意对周显圣吐舌头，表情欠揍极了。
“哦！某人被——哈哈哈哈哈，哦吼吼吼吼！！！”
“还没实锤呢！你笑什么笑！”
“欧欧欧肚子疼！受不了我，我受不了了！快离我远点，你身上好脏脏~有花柳病哦~”
“我没病！！！”周火旺抗议。
“这么多地方我们三个人是不可能查完的。所以我的建议是，找南区当地的地头蛇外包，但这需要很多钱。比你借的网贷加起来还多。”玄薇很冷静的陈述着自己的计划。
“你还借贷款了？不是这事儿你找我呀，我们家专业的，利息给你算友情价。”任萌萌停下放肆的笑容，抹掉眼角笑出来的泪花，表情依然嚣张。
“不是他借的，是徐秋茗以他的名义借的，然后被徐秋茗把钱卷跑了。”玄薇严谨地替周显圣澄清，维护着周显圣的形象。
“哈哈哈哈哈哈！你↘还↗被↘人↗借↘上↘网↘贷↗——了~欧呦笑死我了，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被人骗钱又骗色！好笨哦！太蠢了哥哥~”
“我建议直接把任萌萌卖了凑钱！烦死了！”周显圣嘴唇发白，狠狠地向玄薇告家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