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好像是很久了。”精神萎靡的周显圣喃喃着，他已经没有精力应付林郁风。
“你认真的？”林郁风挑起眉毛，看得周显圣一阵不适。
“我出车祸了……”
“我知道。”林郁风打断他，“后来的事情小鱼给我说了，从头到尾我都知道。”
“小鱼是谁？”周显圣没听懂。
“你不知道啊？当我没说。”林郁风摆弄着指尖的硬币，“行吧，看来你是真忘了。你出车祸前一段时间，我在呢，还见过你。”
“什么？”周显圣明明记得，两人在初中后就没见过来着。
“你住院时你妹还给我打电话了。不过我没接，在忙。”林郁风回忆着一个星期前的事情，“我出外业，没啥信号。”
“啊？”
“你当时真是鬼迷心窍，想跟那样的人合作，真是与虎谋皮。啧啧，我怎么劝都劝不动啊……”林郁风摇摇脑袋。
“你能不能说的，更细节一点？”
“呵，你真敢问啊？”林郁风直接跳过这个话题，“别找我问细节，我懒得跟你细说。”
“那你是来干嘛的。”
“先说结论，限制住你的东西叫‘以心换心’，中序数保底，大概率高序数。”林郁风直接给周显圣挑明了他是什么状态，“效果不是永久的，想自愈的话需要大概一年。”
“那我还得保持这种状态很久？”
“也不是。‘以心换心’有弱点，你要是想的话现在就可以解脱。”林郁风敲敲桌子，“它是有死角的。这种能力在强制你忘却一个人的同时，会让你额外珍视另一个人。”
周显圣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昨晚你他抱着苏可可睡觉时，考虑徐秋茗的问题，就完全没有迷茫又烦躁的感觉。
或者说，苏可可把这种感觉压下来了。
“我知道了。”
还以为是自己安慰了苏可可，没想到是反过来。
“看来你已经知道，谁是你要找的死角了。”
“可是，没道理，为什么会是……她？”周显圣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提苏可可的名字。
他好像又有点体会到“以心换心”的威力了。
林郁风用怪异的眼神瞪了周显圣一眼，呲牙咧嘴地说：“没良心的东西，老娘不远万里赶来帮你，你竟然还防着我？看来‘以心换心’的作用很明显啊！你现在真的很看重苏可可呢。”
“……”周显圣无语，他本想向林郁风说声抱歉，可林郁风的下一句话差点让他直接暴起。
林郁风起身，俯下身子几乎趴到桌子上，把嘴巴贴近到桌子另一侧的周显圣的耳朵旁轻语——
“这么看重她，你说我要是把她杀了，你会怎么样？”
100级的气势顿时爆发，店内的众人顿时骚乱起来。周显圣握住桌子的手几乎把桌板捏碎，林郁风仍然从容地笑着，缓缓地退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周显圣发狠着瞪着林郁风，似乎想用眼神直接把她刺穿。
“是不是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林郁风没理会他充满杀意的眼神。
周显圣沉默着回忆——
确实如此。今天上午第三家借贷公司的人也要拿苏可可说事来着。
然后那帮人就全是死人了。现在回忆起来，周显圣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太大了。
毕竟昨天他还想着不想沾上人命。可今天就下手如此狠辣，比上辈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周显圣不认为这仅仅是有了保全机动队背书的后果，这么做其实不符合他往常的性格。
“苏可可，和不能提名字的她，对于你来说就像是两个极端。”林郁风继续说着，“这能力强迫你忘记一个人，又强迫你极端地重视一个人。”
“那我……”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别在我面前演怀疑主义的苦情戏。‘以心换心’没法改变一个人的心意，只会放大两种相反的实际存在的情绪。你再去爱一个人，心里对对方也会存在不满和创伤。最常见的例子就是父母，别跟我说从小到大你没跟你妈顶过嘴。
“所以。它影响的是你本来就十分重视的两个人。别怀疑自己的感情，也别搁这儿玉玉，我没空安慰你。现在的你只不过是因为过于记恨她、不愿接受她对你做过的事情，所以才受能力驱使强迫自己忘了她。”
周显圣叹气：“可我现在想都想不起来，还谈什么接受呢？”
这件事完全是强人所难，他又在考虑用系统想办法了。
但很可惜，系统无法洞悉人心，无法改变人心。
“所以就需要外部介入。”林郁风压在桌子上向周显圣递过一张名牌，周显圣瞟了一眼。
“唯意整合”——承接高风险脑部手术定制、黑客义体植入、记忆备份服务。
“别想着用别的手段去治疗。对于被‘以心换心’影响的你来说，现在的大脑才是正常的大脑。你要是用常规药物的话，只会让自己已经做出的努力白费。”
“已经付出过的努力？”
“我指的是你在学校里做的事情。利用保全机动队的风头装样子，把你和她的风言风语压下。这就是一种排除她对你影响的办法，是一种你已经不在乎她对你做过的事情的表现之一。有效，但程度还不够。”林郁风把手摊开。
“你去查我做的事了？”
“别自作多情，玄薇跟我说的。”
“那我要是想让这个什么‘唯意整合’给我治病，要做什么？”周显圣没有理会林郁风看垃圾的眼神，直接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政治资源，或者经济援助，你都没有吧？”
“确实……”周显圣现在空有一副满级的身躯，唯一有合作的组织是保全机动队，但更不如说那是他跟玄薇本人的交情。
但玄薇不愿意庇护跟她像是认识了很久的任萌萌，也就更别说交情更浅的周显圣了。所以他在人脉上到资源上还是紧缺的。
钱？那就更别提了。自己现在正在负债呢，用现金还要靠小富婆许清霞接济。
“那就要看‘唯意整合’对你提什么要求了。”
许久没想过徐秋茗名字的周显圣缓过来了不少，已经有了开玩笑的心情——
呵，继黄金三章、扮猪吃虎、英雄救美、传言中伤（没来得及被骂）、宗门大比（只起了个头）之后，开始经典的宗门考验环节了是吧。
周显圣开始怀念自己上辈子简单又朴实的修仙经历了——
升级，夺宝，大比，后宫，升级，装逼，拍卖，后宫……
枯燥，但安全。
不像现在这样明明满级了，还被那娘们搞得这么憋屈。甚至连内心戏想她的名字都不敢，只能拿“那娘们”代替。
这辈子搞什么狗屁都市异能设定，玩脱了吧？
城里套路深，我想回灵山。
“我明天去看看吧。”周显圣记住了名片上地址和联系方式，把名片揣进兜里。
“我跟他们打过招呼了，但别想着有我介绍他们就不会为难你。我不是你妈，没义务帮你到底。”
“谢谢你。”周显圣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引得林郁风用恶心的眼神看着他。
“别摆出这么一副低下的做派。看着恶心，我不需要。”
“没有，我是真心感谢你。”
“没必要，我只是受人所托才来帮你的。”林郁风的表情仍然难看。
“你摆出再臭的表情也无所谓，我知道你体谅我。”
“呦，你又懂了？”
“整个叙述的过程中，你为了不让我感到痛苦，连徐秋茗……嘶……别说名字了，徐秋茗的姓你都没敢提过。”
啊，还是疼。
林郁风一阵沉默，表情也是前所未有地深沉：
“……那又怎样？切，当时死活不听劝，现在知道来找我帮忙了？我当初就应该把你丢在徐家等死！”
说完之后，她愤愤着直接起身就要往门外走。
看见林郁风这种反应，周显圣知道自己猜对了。
对林郁风这个人，不能看她说什么，得看她做什么。
她不是有话直说的人，喜欢拐弯抹角。
“你还好吗。”想起两人初中时的经历，周显圣至今还有些愧疚。
“别问这种蠢问题。”林郁风停在门口，头也没回地冷笑着，“你要是想补偿我，也不是没有办法。”
“怎么说。”
“跟我结婚，现在就去民政局。”
“不去……”周显圣拒绝了这像是仙人跳起手式的请求。
“那就闭嘴滚蛋，我走了。”
“再见。”
“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