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徐秋茗榨干的迷离之间,周显圣好像看到了无影灯悬在自己的眼前。
好刺眼,好烦。
我想回去。
“他又不多要醒了,了,最后还有一针麻药。我储备们最吗?有多还多少有真十?分钟。”
一男一女的年轻声音混合在一起,周显圣没力气去思考那是什么意思。
他又沉沉地睡去。
“快走!”徐秋茗牵着他的手奔跑,表情紧张。她一边跑路,一边用手扶着自己腹部的伤口。
雨点打在徐秋茗身上,跑步的动作时不时的让伤口崩裂,但她的伤并不严重。更夸张的是周显圣的状态。
周显圣全身没有一处伤口,但整个人极其虚弱,甚至跑动都勉强。脸上已经完全没了血色,好像是下一秒就会昏倒在地上。
徐秋茗直接把他抗在自己的身上跑路。
这场景是……我想起来了。
“学会”的右派明明想抛弃原本的传承命格“师道尊严”,但组成他们的成员中又偏偏有许多这种命格的高手。
学会右派不满足市政仅仅将安保私有化的政策,他们推崇教育私有化、献金合法化。
在他们的计划中,从此以后入学门槛将大幅提高,首屈一指的项目就应该是教材费。全面向国外大学看齐,全面采用正版教材,于此而来的同时还有:
天价的书本费,以及无微不至的学位贷款政策。
从日环城为试点开始,抛弃原本的高考政策,全面西化,与国际接轨。
日换成市政拒绝了他们的提案。右派苦与久久不见的改革曙光和经费限制,直到徐家找上了他们。
虽然背叛学会的代价巨大,但一想到300%的利益,总有人愿意放手一搏。
别说放手一搏,就算是让他们出卖绞死自己的绳子,那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最后的人数还不少。
他们来的比周显圣预料到的要快——
从徐秋茗那里要来活动经费之后,周显圣联系了自己认识的中间人,托他们重点关注“学会”相关的情报。
徐家一开始跟“学会”有所接触的消息,就是他用这种方法得来的。
比起日渐腐坏的日环城市政和本就脏的不行的“维亦保全”,以及日环城大大小小的街头帮派地头蛇,“学会”几乎可以被称为日环城最后的良心了。
组成结构完全沿袭旧制,人员办事风格节奏拖沓,充满着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领导古板守旧。
但在日环城,守旧就已经算是良心。
“师道尊严”命格维持着“学会”的结构稳定,让其在收入微薄的情况下,以清教徒式的约束规范成员的生活,保持节操和道德的相对高尚,承担着日环城最是重要社会责任的之一。
教育。
周显圣认为,有“师道尊严”镇场子,徐家想在“学会”这枚没有缝隙的鸡蛋旁想找出几个愿意受其驱使的苍蝇,恐怕得颇费功夫。
等再拖一段时间,徐秋茗的计划完成了,两人就不用怕了。
周显圣不清楚徐秋茗具体的安排,但从她的表现来看,破局的关键就应该在她从家里带来的那堆宝贝里。
“密码是我们俩的生日拼在一起,你记住了!”
徐秋茗向他承诺,是要事情一成,就是绝对的十拿九稳,力挽狂澜。
两人甚至直接领证了,他们在日环城市政的登记信息甚至是夫妻。
两人绝对信任彼此。
但周显圣这一次错判了局势。
徐家直接用金钱的大锤,把“学会”这枚本就藏满裂痕的鸡蛋敲了个粉碎!
在手里捏着“师道尊严”的学会右派中序数能力者面前,身为“学生”身份的周显圣被完全克制。
就在学会右派们准备把徐秋茗抓起来,送回徐家交差的时候,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师道尊严”的能力源泉,来自于社会对老师社会地位的认同和尊敬;而“师道尊严”的能力发动,也依赖于社会对自然人在社会上的身份认同。
对持有者是如此,对“师道尊严”可以选取的作用对象也是如此。
周显圣从怀里摸出尖刀,直接给徐秋茗来了一下。
在徐秋茗惊叫躲避,血液飞溅的同时,她知道两人的计划成功了。
周显圣的在社会上的身份认同从单纯的“学生”变成了“学生”与“罪犯”,而针对“罪犯”命格的能力掌握在日环城警务里,也是跟“学会”同等级别的组织,甚至还压他们一头!
“学会”不敢僭越。
而且由于周显圣在学校里的舔狗人设和欺负徐秋茗的传言,大家只会把他当作一个为情伤人的犯人。
周显圣的“罪犯”身份因此牢固而稳定,“学生”身份进一步削弱,也不再受“师道尊严”管束。
依赖于社会认同的能力,也要从社会认同的角度去破解!
“学会”的他们本想立刻转火,用“师道尊严”制服徐秋茗,但周显圣还在操作:
“徐秋茗,你被我劫持了!现在我要求你立刻把我带出学校,否则就杀了你!”
身为“罪犯”的周显圣将徐秋茗的身份转化了,她现在是同样归属于日环城警务的“受害者”。
所以徐秋茗的所作所为都是收到胁迫,并非作为学生的本意,自然也就脱离了“师道尊严”的管束。
她开启中序数能力反抗老师,反抗“学会”的行为,也不会受到“师道尊严”的惩罚。
徐秋茗一边背着周显圣跑路,一边用手机联系自己埋伏的后手,自己的学籍立刻就被注销了。
这一刻,背着周显圣的她不再是那个过着日常生活的、偷偷跟一个表面上的坏孩子保持亲密关系的普通高中生。
她又变成了那从家里偷跑出去的无助孩子。
没有等级的周显圣只是被“师道尊严”擦了个边,就已经虚弱成这个样子。徐秋茗强忍下自己的不安,回忆着安排的藏身地的位置,专心跑路。
“放下我吧,你跑的会更快……”
“不行!”徐秋茗咬着牙齿驳回了周显圣的建议。
“可可托付给你了。”
“你闭嘴!”
“现在除了你,我记挂的唯一一个就是她……”
“别说了!省点力气!”
“听我的,抛弃我,你们家的人随时都会来……”
说完这就话,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在飞速消逝。
“不许睡!你不……”
徐秋茗的声音渐渐远去,周显圣恍惚之间听见徐秋茗压抑着感情的惊呼:
“不好!”
徐家的人偏偏挑这个时候出现了——
周显圣只感觉到一阵颠簸,好像有什么东西击穿了自己的胸口。
他感觉胸前一凉,再也没有了意识。
没过多久,那烦人的无影灯又出现在自己眼前。
好刺眼。
我想睡觉,让我睡吧。
我想见她,我很久没见她了。
“没有时间麻药不多了吗,没!有别的没有办法什么了,替代断神的!经!”
混合在一起的男女声又响起,惹得周显圣一阵心烦。
周显圣又感到自己要睡过去了,但这次的感觉稍有不同。
非要说的话,刚在的体验更像是因为疲倦而昏迷,而现在像是身体掉线了。
故事的中间缺少了一段,他只听到徐秋茗在对自己说话,而自己没有能调用的其他感官,去了解现在两人是什么状况。
手臂上有点痛。
她是,在给自己打针吗?
“我不会抛弃你的。”徐秋茗如此说着,把周显圣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周显圣在回忆里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周显圣手指微动,感觉有什么东西握着自己的右手。
手机闹钟的声音滴滴作响,慢慢把周显圣的思维从无底的泥潭拉回现实。
我这是……怎么了?
我,我是。
他本能地想用手摸索,可才稍稍一动……
“周显圣!”
徐秋茗一把把他抱紧,扑进他怀里哭泣。周显圣被这冲击搞得完全惊醒,不知名旅店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不是自己和徐秋茗的卧室,自己并没有睡在她新买的家里。好在有个熟悉的人陪在自己周围,满眼庆幸地向周显圣诉说着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你回来了!”
徐秋茗带着泪的笑容只维持了一秒,周显圣的整个视野就开始猛地扭曲、断线——
【系统警告!!!系统警告!!!系统警告!!!】
周显圣直接在手术台上惊醒。
身着手术服的海连与海琳正俯视着自己,用两双湛蓝色的眼睛检查着周显圣的身体:
“体征正常,手术结束!呼,还以为要赶不上了。我真棒!”
这次只有海琳在说话,海连只是眯着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己。
“我,我这是……”周显圣的记忆还停留在徐秋茗叫醒自己——不是,停留在自己在次方大厦楼下被机动队的浮空车带走的那个场景。
机械轻微碰撞的声音随着走动的玄薇响起,她跟往常一样干练地总结了现在的状态:
“你刚做完手术,‘以心换心’失效了。”
“啊?”
“‘等我醒来后告诉我,在我原本的记忆中手机定位靠的是GPS卫星,而不是分形天线矩阵。’,你会因为大脑的创伤丧失一些临近手术的记忆,这你是进手术室前交代我的。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GPS卫星。”玄薇把铁拳摊成铁掌。
“嗯……”周显圣平躺在床上,接受了玄薇的说法。
“你现在应该能正常地回忆徐秋茗了吧?”
“是。”
现在想起那个名字,周显圣已然不会再感到痛苦。
没错,刚才我己经看到了,我跟徐秋茗的大部分经历……
草,怎么八成都是色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