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世界出问题了。
明明昨天还在林郁风家里陪护苏可可，但今天一醒来她却在自己家的床上。
许清霞觉得肯定是周显圣干的，除了他没别人能做到这种事情。
又是趁自己不注意的的时候把事情都处理好，但又是一副不想跟自己扯上关系的样子。
她已经听见客厅有声音，是自己的母亲在摆弄餐桌上的盘子。
许清霞还在考虑怎么面对刚跟自己吵过架的母亲，却被母亲的叫喊声打断了思绪：
“清霞！出来吃饭了！”
许莹颖的声音很欢快，让还在退却的许清霞一阵疑惑。
母亲怎么了，自己和母亲不是前天刚刚才吵架……
还没来得及回应，客厅里男人的声音就让许清霞不自主地瞳孔紧缩：
“霞霞，怎么回事？生病了吗？”
陌生的声线。
许清霞确信她从没听过这个人的声音。
但又有什么非常熟悉非常熟悉的感觉……
那熟悉的感觉无关经历、无关回忆，是刻在血脉中的熟悉感，尽管她早已记不清那个男人的声线。
温柔又轻佻，明明是圆滑的上门女婿，却偶尔也有着很强硬的一面。
许清霞顾不得整理衣服，直接从卧室冲出去。
比自己高了半头的父亲就在客厅里，含情脉脉地看着许莹颖。
许清霞嘴唇颤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在幼年时期回忆了不知道多少次、却最后被时间完全抹去的人影：
“爸……你怎么在这儿……”
许风辰。
“烧退了吗？”许风辰推推眼镜，书生气的脸上有些来不及剃干净的胡渣。他皱着眉头，上前几步用手扶住女儿的额头，“你昨天把我们俩吓死了，半夜给你排号挂水。别太冒进，到不了中序数还有爹养你呢，急什么呀？弄坏了身子怎么办？”
父亲的语气有些严厉，但表情温柔，许清霞明白爸爸没有斥责的意思。
“不是……不是……不对！”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老爹刚出差回来，怎么就不认识了？”
“哎呀，我的错，我的错。怪我这么久没回家。”许风辰尴尬的笑笑，眼角的皱纹更明显了。
这细节看得许清霞一阵出神。
就如同父亲从来没有离世，真的正常得年老了一般。
“快吃饭吧，今天开学。”许莹颖已经摆好了碗筷，招呼着父女俩入座。
许清霞战战兢兢地吃着饭，不时往父亲那边瞟两眼。
“别吃饭玩手机。”许莹颖不满地念叨着。
“我这不是习惯了嘛……唉，行行！”许风辰打着哈哈，乖乖把刚打开的手机关掉。
“不是工作上的事情就别接了。”许莹颖给许清霞夹菜，一边碎碎念着。
许清霞的这顿饭吃的很不自在，尤其是在她细想“开学”这件事的时候，心里发毛的感觉更甚了：
“那个，现在不都冬天了。怎么现在才开学啊……”
许清霞看了一眼手机，确定自己记忆中的日期没有错。
“还不是有俩大BOSS来我们市里搞项目，施工动静太大了，搞得学校停课了呗！哎呦你们是没看见，那西区工业园大老板的浮空车……”
许风辰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越讲越来劲，嘴里的米饭都快要喷出来。
许莹颖白了自己老公一眼，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许清霞草草地吃完饭，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收拾书包，不动声色的出门上学。
出门之前，许清霞往身后瞥了一眼，父母腻腻歪歪的样子让许清霞头皮发麻。
一路上的景色和平常无异，可这让许清霞对现实的疏离感更明显了。
不对劲……是什么梦境类能力吗？也不像……
第三中学。
大门两侧的花海几乎淹没了众人，一堆情绪激动的学生和家长正在等着放榜。
“不知道这次谁能考上啊！”
“鱼幼姬学姐肯定是第一，嘿嘿。”
“噫！好！我中了！”
有些提前查询到自己成绩的学生已经激动地直接晕眩，还有些不理想的家庭全程保持着沉默。
面对这情景，许清霞能做的只有发呆。
她根本想不到这是在干嘛。
直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许清霞才回过神来。
萧楚柔的声音很小：“快去体育馆，你要迟到了。”
“啊？”
“今天是测试等级的日子，你不会忘了吧？总之快来，王老师正在找你。我还得找其他人呢，先走了。”
萧楚柔在许清霞发问之前就已经消失在人堆里。
留她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许清霞没有办法，只得前往班长给出的地点。
路上她还看到了周显圣给魏海明上刑的小巷，这让许清霞更确信现在的世界有问题。
偌大的体育馆中，班级里的所有人都在。除了许清霞之外，只剩最后一个人没有测试等级。
涨着个大肚子的王老师正拿着点名册，许清霞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位帮自己走关系进入三中的班主任。
之前好像是出差了来着？
魏海明正站在他的身旁，对周显圣发号施令着：
“你就别耽误大家时间了！反正测出来也是3级的废物！”
围观的同学一阵窃窃私语，看不起周显圣的讨论声此起彼伏。
“他怎么还赖在我们班啊……又没成绩又没等级的，赶紧转去平行班吧。”
“嘘！你小声点，我这说这家伙被林郁风甩了！”
“哈哈，叫他自不量力！”
几个跟自己玩的很好的同学注意到了刚进来的许清霞，就是在她从机动队的浮空车上下来时，向她打招呼的那几位：
“清霞！我们担心死你了，还以为你出事了！”
看到许清霞出现的众人的脸色明显好转，大家拥簇着许清霞走上前：
“许同学！你先来！去去去，让一边去！别挡着清霞测试！”
“唉……不是……我……”
许清霞没有机会解释，总不能说自己魂穿了吧？说出去谁信啊！
人堆撞开没有还手之力的周显圣，后者一个没站稳倒在地上。
许清霞见状，拨开人群，自然地向周显圣伸出手：
“没事吧。”
人群一阵惊异的声音响起，讨论的话让许清霞一阵鸡皮疙瘩。
“真的假的……”
“霞姐怎么回事……她不会是对……”
“我超！大新闻啊！”
许清霞没理会这些，她有太多疑问了。
但现在明显不是明着问周显圣的时机。
来吧，周显圣，让我看看你会怎么做。
“谢谢你。”周显圣向她回以一个非常自信又阳光的微笑。
握住许清霞的手起身的时候，他甚至嘴角有些上扬。周显圣一副非常自信、马上就要反转的样子。
看见周显圣的表情，是许清霞今天头皮最麻的一次——
草！
绝对不是本人！
许清霞有自信下这种判断。
“上仪器。”浑厚的中年男性的声音响起，王老师催促着许清霞赶紧测试。
许清霞把手从周显圣那里抽走，半梦半醒地走进测试的地点。
她用手摸着那金属光泽的立柱，一束微弱荧蓝色的光芒从立柱内部浮现出来，最后凝结成一个数字：
17。
王老师满意的点点头，在手中的登记表上写下了许清霞的等级。
同学们已经完全沸腾了，大家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许清霞竟然已经快要摸到中序数的门槛了！只差一步之遥的19级！马上就要突破到——
中序数的21级！
“哇！高手！”
“好厉害！”
“这不就是年级第四预定了吗！”
同学们投来或羡艳或惊叹的眼神让许清霞一阵颤抖，几个好闺蜜已经抱着她哭起来。
“清霞！你做到了！我们就知道的！”
许清霞在朋友的拥簇下走远了，现在场上唯一一个没有测试的人只剩下了……
周显圣。
“异之能，3级！”
周显圣把手从能力测试器上移开，面不改色地看向正在鄙视自己的林郁风。
许清霞没注意到之前在人堆里的她。
林郁风仍然没穿校服，嘴里为了克制烟瘾习惯性地叼着棒棒糖。她皱起精致的眉头，表情不屑地嘲讽着：
“呦呦呦，周大少爷，怎么才分手没几天，你就这么拉了？”
“……”周显圣沉默着，表情平静。
“或者说，你不一直是这样吗？”
“你不许嘲笑他！”一个小个子的女生突然拦在周显圣面前，“我看谁敢嘲笑显圣哥！”
魏琳菲愤愤着，维护着周显圣的形象。
“妹妹，你怎么还跟他混在一起！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魏海明已经顾不上面子，阻止着给自己家丢人现眼的魏琳菲。
我们“魏明正法”是什么级别的组织？作为我妹妹的你又是什么出身？
整天跟那个穷小子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呵呵，别以为你们家有几个钱，就能在这里撒泼了。”林郁风上前几步，俯视着那个愣头的魏琳菲，“想替他出头？你？还不配！”
“那我呢？”围着针织围巾的鱼幼姬出现在入口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高挑的少女踩着小皮鞋的声音哒哒响起，明明是跟大家一样的校服，被她搭配了一件惹眼的外套后就十分可人。
鱼幼姬直接整个人靠在周显圣，亲了周显圣的脸颊一口。
“你出来干嘛，我没事的。呵呵，她说的没错。”周显圣一边推脱着一边说着。
他还想多说几句，被鱼幼姬用食指堵住了嘴：“可我就是要纠缠你。”
林郁风表情阴冷。
“我有资格吗？”鱼幼姬眼神玩味地看向林郁风，“我的好闺蜜？”
围观了一切的许清霞表情僵硬，眼皮狂跳——
疯了，全都疯了……
一股番茄味儿。
你们一个个的，全都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