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张子龙叙旧的时间并不长,但两人还是打算叫上一些人,和仇坎出去吃一顿饭。在晚上回家的时候,震涞的父母已经把仓库收拾成了客房。
这本身应该是一夜平静的晚上,但是在凌晨一点左右的时候,震涞却又一次来到了那个令他恐惧不已的梦,“别过来,你们别过来,滚啊!滚!”,震涞尖叫着,他拼命的想跑,却一跟头栽下床,头也撞到床边课桌的支脚,流出潺潺鲜血,这才让震涞从噩梦中醒来。他这番动静,吵醒了家里的所有人,震玄听到那份不安的声响,轻轻的打开震涞的房门,温柔的询问着震涞的情况,并把他房里的顶灯打开,“孩子,你怎么了....”,在开灯之后,震玄看到的是半张脸都是蓝色鲜血的震涞,他的左侧太阳穴被磕破,正在往下流血。
“爸...”,看到这番的震玄,心里并没有愤怒,那是一种自责和悲伤,他心疼现在受伤的孩子,“孩子....”,震玄接过妻子递过来的纱布,坐到震涞的旁边,用手中的抵住出血的伤口,“你在那边遇到什么事了?”。
“我杀了人,亲手沾染鲜血的恐怖在几个月里,经常占据着我内心的某处。”
“我看到了,你把那个恶棍烧成灰烬。”
“不仅仅是他,我不知道这种恐惧是什么...”
“但你保护了我们不是吗,即便手染鲜血,但却在血腥中保护了自己的亲人,自己的朋友,”震玄打断了震涞的话,“结果是好的不是吗,况且当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不是你赶过来,我和你妈妈早就死了。”
“你不必为这种事情而迷茫,或者是害怕,人生中有着许多的第一次,但不管如何,你只要遵循自己本心,坚守自己的信念,不必在意过程如何,只要结果是正确的就好了。”震玄站起来,半蹲在震涞面前,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为他打气,“我小时候,曾经看过一部很喜欢的漫画,里面的反派有一句话我非常喜欢——‘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我是你父亲,你内心那份正义感和善良是与生俱来的,我相信你即使不管多久,不管是多少年,这份正义和善良也不会泯灭。现在的你只要坚定自己的正义,并一往无前。”
震涞看着父亲的眼睛,嘴角挂起了些许微笑,但又瞬间收了回去,那种恐怖的感觉有萦绕上心头,“我的超能力中,好像有着另外的东西,就像是憎恨,杀意编织的麻绳,紧紧吊着我的脖颈,让我根本避无可避!”
“那你试过正视它吗?正视这份吊着你脖颈的恐怖。”震玄捧起震涞的脸,他头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但血液依旧黏在震涞的脸上,“听我话,孩子,不要试图去逃跑,不要因为害怕而逃避,去面对它!或许正是因为你内心的不坚定才滋生了它!现在是时候把它收回来了。”
震涞抱着父亲的双手,不断的颤抖着,“相信自己,孩子,你的朋友,父母都在这里,现在轮到我们保护你了...”
震涞闭上了眼,那份仇恨与杀意直击他的灵魂,那灵魂最脆弱的深处,杀意和憎恨形成话语,缠绕在震涞的耳畔,但这之中,震涞又冥冥间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现在轮到我们保护你了”,这一丝声音仿佛携带无尽的力量,让震涞在这黑暗中第一次睁开了眼睛——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白色沙漠,每一粒砂子都好像曾拥有生命,它们聚集在一起,发出憎恨的哀嚎和谩骂,“这里到底是哪儿..”震涞的心里发出疑问,但在出现疑问的同时,也有一种明朗的感觉指向一个方向,震涞坚定的跟着这种感觉走,向着沙漠深处不断前进。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可能有几个小时,几十个小时,这里好似无穷尽的极昼,太阳一直悬挂在天上,震涞的双脚沉得像灌了铅,他抬头望向天上的太阳,但是他突然意识到这里的天空好像很低,仿佛伸手就能碰到。震涞依着好奇心,向天空深处手,到了仅仅是离自己头顶大概五寸高的地方,震涞的手指就在天空中划出一圈圈的涟漪,那涟漪之后天空如同澄澈的水面,映射出震涞的样子,但那与震涞并不完全相同,映射出的倒影是自己变身后的模样,并且在右眼处有一道自额头到脸颊,穿过眼睛的竖向伤疤,像是被什么刀具伤过,倒影里的震涞,仿佛也能看到自己,他眨了眨眼,就低下头目视着前方走去,沙漠中的震涞顺着倒影前进的方向看去——发现在不远处的地上,立着一面矮小的石碑。
震涞走到石碑面前,那个石碑只有半人高,在石碑上刻着一句话:杀人者要永远背负着死者的怨恨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