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要怎么做？”李嘉图叹了口气，他自觉没有什么演员天赋，感觉会露馅。但上头发来的任务是通知，不是询问意见。
“琳·李嘉图那边我们会派专人通知，另外在注意事项说明完毕之后会有专门的人员前往你的住址处理一切与身份有关的物品，当然，是暂存。
“即日起你的原住址会被废弃，琳则会住进伦斯蒂诺警局下属的公寓。银行账户、身份证明、各类证书等与煜·李嘉图相关的物品会被无限期锁定，在确认任务之前任何机构都不会有你的名字出现。”
李嘉图将身上的警官证拿了出来，摆在了桌子上。
“在此之后，行动局会停发你的工资，并以此数额的一半补发给你的表妹，届时你会身无分文地走入贫民窟。”
“那我如果拿到了情报怎么传递给你们？”李嘉图问道。
“这是重点之一，请记住：我是你唯一的联络人，其他任何以联络人身份与你交谈的全部无条件拒绝。联络方式是通过仪式与它沟通。”
薇尔莉特念出了一段咒文，一个奇怪的符号出现在了李嘉图的脑海中——菱形，中间有一个山羊头骨，它的眼中还有火焰。
恶魔？
“这是我与恶魔签订契约后契约书独特的标志，使用仪式魔法与它相连能暂时沟通我的意识海，仪式完成后能将声音或者物品的投影传输过来，必要时以此约定碰面地点。”
“嗯，然后呢？”
总不能现在就出门前往贫民窟吧？
“这是你用的上的物品。”薇尔莉特从脚下提起一个手提箱——奇怪，奥托坐在这的时候还没有吧？或许这就是魔法。
“在这之后我会为你的意识施加一个干扰，防止铁龙手下的心灵巫师通过暗示或者睡梦从你这挖到行动局。”
“以上，有什么疑惑吗？”
薇尔莉特结束了讲解。
“呃，那近期的目标是什么呢？”李嘉图想找到一个目标，不然他觉得自己会像苍蝇一样乱窜。
“活下去。因为你是我擅自安插的深层次间谍，所以需要用时间证明你的用处。‘擅自’的意思是与行动局过往方法不同的方式。”
“我明白了，对了，为了展示我的实力，我能作出类似购买配方与晋升材料的行为吗？”
“可以，尽管去做，出现重大事故行动局最多追责到我这里。要进入内部，就需要展示与此相当的力量。”
“那我什么时候开始？”
“走出工会大门之后就算开始。”
李嘉图打开了手提箱，从不大的缝隙往内看去，好像是做旧的衣物，常见的工人外套？还有假的身份证明...噢，是真的假身份证明。
“好吧我没想到我的人生会因为一个邪教徒变成这样，要是我光荣牺牲了怎么办？”
“除去抚恤金之外，琳还会获得卡莱家族的贵客凭证，凭借凭证琳在卡莱家族的地位相当于外戚家主，享有一切外戚家主的权利。”
“卡莱还有这种东西？看上去像什么高级版的赎罪券。”
“这是卡莱家族早年为了团结手下的伙伴想出的办法之一，每个家主与准家主都会获得一张在‘光耀之剑’见证下制作的凭证，因为相信每一代家主的智慧与品德，所以这个制度得以流传至今。”
“谈着谈着像什么家族秘闻沙龙似的......我的天，这么贵重的东西真的能随便发吗？”
“这不是随便，这是你为绝大多数人所作牺牲后微不足道的补偿，甚至这还不够。”
“有关于铁锈市场的情报吗？”
薇尔莉特指了指文件下面的东西。
李嘉图抽了出来，发现是一些基本情报，前辈们收集出来的东西。从主要建筑分部到各个产业的首领都标注了出来，真是勇气与智慧的结晶。
李嘉图花了大概十分钟看完，然后直接将它揉碎扔进了垃圾桶。
“......走私如此大量的物资，靠人力不可能吧？”李嘉图被上面估算的数字震惊。
“所以我们怀疑下水道其下有一条专供载具行驶的道路，但疑似通向那里的道路守卫森严，而且像刚刚说的贫民窟是个黑色地带，在那里消失几个外勤行动局也没办法说什么。
“这是你任务的关键之一。”
李嘉图叹了口气。
“我没问题了。”
薇尔莉特拿出了一面手掌大小的镜子，将灵性填充入其中，随后在李嘉图面前晃了晃。
有一股奇怪的浪冲过了李嘉图的意识海，在具象化的信息存储岛屿外围绕了个圈。
镜面破碎，玻璃渣子掉在地上却化作流光消失。
“它能让你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必担心没有神性加持的心灵窥探，另外——祝好运。”
薇尔莉特将除了手提箱与贝纳德资料之外的东西整理好，离开了资料室。
李嘉图脱下外套，换上了带有无法洗干净污渍的衬衣，穿上了手提箱内土黄色带土的外套，快速地换上工装裤，随后将脱下来的衣物与领带丢进了手提箱内。
他将一张名片放入外套的口袋，将剩下的关于贝纳德·安的资料撕碎，丢进垃圾桶，然后摸了摸他才没拿到几天的左轮手枪。
钱包里有两磅一先令以及若干比索，这倒是可以当启动资金。
最后是......帽子。
李嘉图拿起放在手提箱上带补丁的褐色软帽，介于贝雷帽与礼帽之间的玩意。
“我叫贝纳德·安，来自东国的逃犯？”
......
贫民窟是一片位于伦斯蒂诺地下一层东侧靠边的类直角三角形地块，铁锈市场所处的核心区大概位于这个大三角的中心，以核心区往两个非直角和斜边中点延伸的大路将它分为了三个区：北区、西区和东南大区，另外位于东南大区东南角的矩形地带是无光区，李嘉图与巴德前日行动的集合地下管道就是从此进入——地下一层的最东南角。
三条大道从北至南分别是锈蚀北路、市民大道与污秽大道。
污秽大道中段，一家破烂的酒馆，一个穿着土黄色工装的客人推开了双开门，推开身前站在吧台前没他高的人，坐到了座位上。
酒保或者说老板依旧在低头擦着仿佛永远擦不完的杯子。
“来杯‘烂麦’。”他拿出了三比索。
老板停下了动作，倒了一杯烂麦——廉价啤酒，不知道是水掺酒还是酒掺水的劣质酒，适合贫民区稍微有点钱的人让自己忘记一下痛苦，虽然一般不会有人喝这和水差不多的玩意喝醉。
“一般来这里的都是常客，你是其他区的？”老板开始搭话。
“没，刚到伦斯蒂诺。”
“为什么要来这？谁都知道伦斯蒂诺地下一层贫民区狗都不来。”
“我在老家东国那边犯了事，跑来这的。”李嘉图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液体，一股类似马尿的味道让他差点吐在木制吧台上。
“我看也是，你长得不像伊卡莱斯这边的人——那你可来对地方了，狗不来但是臭狗和死狗来。”
李嘉图仰头将杯子里的液体咽下，长叹了一口气。
“这里有什么路子吗？能赚钱的那种。”
“都写在伦斯蒂诺法典里面，慢慢找，多的是。”老板继续拿起那永远都擦不干净的杯子。
李嘉图拿出了二十比索的硬币，推到了老板面前“人生地不熟的，带个路。”
“去铁锈市场，沿着污秽大道走到底，那里有意思。”
李嘉图起身，看了一眼颇有怨气的被他推搡的家伙，耸耸肩准备离开。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老板冒出一句。
贫民区生存法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