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感从黑暗中传来，遍布了全身，就像是长时间把手压住之后重新充血那种感觉，只不过这次是全身。
随后就是......能痛到失去力气的剧痛，让李嘉图在黑暗中撑起的左右手马上脱力，他又跌回了地上。
“大半夜出现响声很正常吧......”
李嘉图的脑子转得很慢，他花了差不多三四分钟才想起来自己掉在了哪里以及之前发生的事情，好在客厅的窗户对着的是侧面，不然掉在大门那一侧动静就大了，不过这样一来应该会有好心人送他去圣心医院吧？
“好在是没有头着地撞到垃圾箱......话说那种碎成渣之后有执念还能从那片海出来吗？”
李嘉图又花了几分钟胡思乱想，得出答案应该是不能。
“那个傻大个应该是死了，不然这会儿他该跳下来落在我身上了......其实仔细想想的话正儿八经签的契约就刚刚那个啊。”
“......契约者将被从灵海救起......代价一......代价二：忘记代价一。”
“完蛋，真的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好像签了什么不该签的东西......”
李嘉图挪动了一下，疼痛马上制止了他的下一步行动，他现在趴在地上，方才的坠落居然是脸着地。守护法术的微光照耀在了李嘉图的身上，他的意识告诉以他这种状态再用一次肯定会死掉，一次守护法术只够李嘉图翻过身子，靠着高塔酒店的侧墙坐下。
“止痛剂真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明，美中不足的是我现在没有。”
李嘉图的面前是一个垃圾箱，抬头则是房间里被他带出去的窗帘，在他挪动的这一两分钟灭迹人没跳出来真是太好了。
李嘉图闭上了眼睛，脑中的困意涌现，他也不管这是不是死之前的困意了。
......
睁眼，眼前有一个黑影。
“......咳咳！”
黑影被突然醒来的李嘉图吓得猛地跳开，窜出了巷子。
“哪来的野狗......”
李嘉图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按自己昨天（也许）痛到走不动路的部位，然后减轻了的疼痛让他停止了尝试，因为这已经满足他能站起来的最大疼痛阈值了。李嘉图缓慢地将自己扶了起来，撑住墙完全站了起来——关节和一些内部组织或者内脏的疼痛让他保持不动了两三分钟，随后才开始以一分钟四五米的速度挪动。
“先找人帮忙吧......”
李嘉图花了五分钟挪动到了酒店的大门，然后靠着门框慢慢滑了下去。
“有人吗？帮我一把好吗伙计！”李嘉图对着前台喊道。
“噢！发生了什么先生?”
那位几个月前帮李嘉图办理入住的前台马上跑了出来，蹲在了李嘉图身前。
“我需要医生，去你知道最近的医院......”
“好...好的！理查德！出来帮帮忙！”前台先生往大堂一侧的门大喊。
“什么事科拉尔？”
名为理查德的后者从门后探出脸“天啊，我希望他最好有钱支付治疗费用，这个点了应该没有蒸汽机车了吧？”
走出来的是一位介于清洁工与经理的家伙。
“他是我们的租客，好像是住在五楼的，我听洗衣房的伙计抱怨过他的衣服。”科拉尔说道，他正用手在李嘉图眼前晃动，反正书上是这样教人们确认伤者意识的。
“他的衣服怎么了？”理查德从墙上取下折叠起来的担架，平铺在了地上。
“经常沾血......”
“看来我们的这位先生不是什么友善的家伙，帮帮忙，别动除了手脚之外的地方，有内伤就完蛋了。”
两人手忙脚乱地将李嘉图搬上担架，然后理查德跑回门后向另一名员工说了些什么才回来与科拉尔抬起担架。
“圣心医院？有点远吧？”科拉尔说道。
“你要是有认识的医生也可以推荐一下。”理查德回答道。
“停，去米歇尔的医馆，就在铁锈市场，等你们送我去圣心医院我人都硬了......”
李嘉图从混沌的记忆中翻出了一个地址。
......
“骨头碎了四成......他是怎么跑到门口的？嗯——内出血居然没有要了他的命......”
“很严重吗医生？”
“放在平常...当然很严重...不过，他的..嗯..运气不错。”
......
“这份契约不止能让你死里逃生，还能为你提供一个未来你用得上的东西，这非常重要。”库卡的声音在李嘉图签下契约后响了起来，那份羊皮卷在李嘉图手中缓慢燃烧，化为细小的灰烬随着灵海若有若无的洋流飘走，灰烬之中透出的是恶魔的眼眸。
“还真是签完之后就忘掉了呢，好吧先不纠结了——你说什么？”
“从灵海中死而复生的家伙不属于任何一处地界，也就是说你被黯狱、人间以及灵界除名了，这一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除去一些特殊的神灵，其他的伟大存在无法响应你的祈求，实际上是他们除非见到你本人否则没办法察觉你这个人。”
“听起来像是有更厉害的神将我的名字除去了？原理是什么？”
“原理我也不太懂，简单来说就是你卡在了各个世界的夹缝中，哪都不收留你。”
“所以重要的部分是什么呢？”
李嘉图挥了挥手，流质带来的滞涩感在减轻，而他本人在缓慢地往上浮去。
“相信你也知道，有一些像我一样的神能看见所谓的‘命运’、‘未来’，而精于此项的甚至能改写命运，而你——我们黯狱都说干大事的人都得先死过一次，不会被祂们察觉，你所做出的所有选择都无法被预测。”
“我们把这样的传奇人士或者傻子称为‘无名者’，听上去是不是很帅？”库卡跟着李嘉图一起往上飘，两者保持水平运动。
“很帅。”
李嘉图望着头上越来越亮的“水面”，就像往太阳奔去，连温度都像是奔向太阳。只不过他情绪突然变得很平静，不像几分钟前活跃。
再次抬头，眼前是明晃晃的“太阳”。
“......醒了？”
耳旁传来了温柔的声音，不过李嘉图唯一能做出的回应就是眨眼，眼前的灯光在他的眼中模糊到了散光的程度。
“今天几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