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烂的虫身之中站起了个苍白色的人影,它除了一只紫黑色的眼睛之外没有任何五官,身上也没有任何性征,紫黑色的眼眸往外延伸出了数条黑线,如同大地上的河流一般分布在它身体的各处,这让它看上去像被缝补过多次的人偶。
“主会庇佑我,我会赞扬主,愿祂的微光常在!”
奥德里像是喉咙被塞入了金属废料一般,在念完莫名其妙的语句之后祂的头突然一歪,一股强大的能量自天空中猛灌入祂的身体。
薇尔莉特见状本能地往后退,一阵三百六十度的冲击波从奥德里的身体中爆发。许久没有感觉到的恐惧萦绕在了她的心头,握住剑的右手松开了剑柄,挡在了双眼之上。
再一睁眼,只见本哈德巨大的身躯护在她的身前,洁白的羽翼盖住了她的全身。
“解脱者就是这样无赖的存在——薇尔莉特,你流血了。”
薇尔莉特一怔,伸手碰了碰头盔与胸甲的连接缝隙,猩红的液体沾满了手上的铠甲。
“我来吸引祂的注意吧。”
薇尔莉特捡起了地上的长剑,从本哈德羽翼的掩护下离开,本哈德现在的状态是一个五六米高的骑士,背上有展开比他本人还长的羽翼。
解脱者序列从序列五开始就可以以自己的精神状态永久损伤的代价召唤自己途径的真神上身,而到了序列六自己也是个半吊子神明的情况下真神上身就不像序列五只能释放一次弱化的真神攻击了——无上真神的碎片会短暂降临,这就意味着解脱者的敌人会面对一个强度有序列七到序列八实力的神明,哪怕持续时间只有半分钟甚至更短。
一位序列七的神明就可以在几分钟内完全摧毁一个国家,更何况是一个骑士团。
“复仇者虽然难杀,但不是不死者,要我说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吗急着送死。”本哈德张开了双翼,强烈的光芒自祂身旁往外迸射,将因为冲击波倒地不起的骑士庇护在其中。
还没等本哈德得到答案,薇尔莉特就踩着巨虫遗留下的黑色粘液一个眨眼的间隙冲至奥德里身前——现在应该叫祂无上真神。
......
“我说,你们也看见了吧?就算没看见也感觉到了吧?”
临近奥德里驻地边界,白鸽停在了道路旁,回头望向远处奥德里的庄园,那里有一条半径一看就有几百米的黑色光柱腾空升起。
巨响和气浪在数秒后吹到了李嘉图的脸上,这股气浪还带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像是,呃,神明在交战,那种程度应该不是序列六能搞出来的吧?”乌鸦揉了揉面具上的观察孔,内里的表情很是震惊。
“至少序列七。”长棍补充回答道,他还是见多识广的。
“所以你是说我们的主子要一个人打两个序列七?”白鸽有些汗颜。
“不,据情报得知奥德里是解脱者的序列六,他肯定是让无上真神降临了,不管怎么样他之后都会变成傻子。”长棍罕见地说了很多话。
“所以就是说其实我们的胜算又大了几分,就是可怜了卡莱的骑士,这下肯定完蛋了。”
白鸽叹了口气,转身打算继续往伦斯蒂诺赶,眼前的道路突然闪出了十几名身上有奥德里公爵勋章的骑士,站在后面的两人还拿着动能步枪。
奥德里灭口来了!
唰,像是落叶飘向地面的轻响,长棍的身影消失在了众人当中,一股难以追踪的能量在众人的影子下游离,在动能步枪的扳机被扣下之前两名枪手的头颅就已经飞向了半空。
李嘉图猛地往一旁滚动,躲在了白鸽与乌鸦的身后,他马上将灵性注入心脏前的甲片之内,一股诡异的能量从中爆发,一个半径二十米的领域无形展开,其中的超凡力量全部都陷入了停滞——在对手使用能力之前他们当然不会察觉。
“我真的很喜欢这个甲片,它让我在对抗这些法师、术士、心理学家以及骗子的战斗中占尽了优势。”白鸽以绝佳的角度切入惊慌的骑士中间,手中弹出了一柄刺剑,他如同起舞一般在错愕的人群中收割生命,一个战士冲进了无法施法的术士当中。他与长棍在十秒钟之内就解决了大半对手,序列五的刺客和序列四的战士跳起了死亡的双人舞。
乌鸦在四人小队中的职责就是保护启用甲片的李嘉图,防止他被敌人命中被甲片弄死。他是序列三的圣骑士,眼下也就剩下身体素质的强化。
“搞定了,全是奥德里的人,没这片铁的话这几个术士乱放法术还是挺难缠的,序列二的术士能使出怎样的法术?”白鸽甩了甩刺剑,用倒下敌人的斗篷擦干净了其上的血迹。
“就我知道的就有定身术,而且成功率对我们俩这种没有精神抗性的途径来说很高,即使我们的序列高他们不少。”
“六个序列二的术士,两个序列一的猎人,还有几个战士,哼,下辈子多练练。”
“好了,这下晚上九点的列车站行动我是来不了了,或者你们可以给我发一把动能步枪,我尽量不打中自己人。”
李嘉图耸了耸肩,心脏前的甲片躁动停止了下来。
“没关系,你还有手套,拿着武器揍人还是行的——算了,这可能是最后一场仗了,我们要与行动局和警局打一场。还是来吧?”白鸽笑道。
“......我会来的,毕竟我就是因为这个从灵界回来的,不过可能会晚一点,殿下他应该没有意见吧?”李嘉图说道。
“他那时候忙着跟他老爹打架呢,当然没意见。我是说伙计们,这可能是我们相互之间见的最后一面,说真的,哪怕我们只共事了一个多月。”白鸽苦笑道。
李嘉图叹了口气,语气变得坦然。
“曾经有个恶魔跟我说过,在黯狱,无名者是干大事的那群人,就连这个世界的真神都无法得知我们下一步要干什么——我的选择是慷慨赴死。听起来是不是非常有个人主义英雄的感觉?”
“当然有,乌鸦,说两句,不然以后没机会说了。”
“说个屁,我可不会死,遗言等着我真死了再说。赶紧动起来,我们身后好像有动静。”
四人听罢马上起身跑向了伦斯蒂诺。
阴云聚拢,暴雨在此刻落下,于伦斯蒂诺平常的黄昏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