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面前是遍体鳞伤,左脸异常肿起到有点压迫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的军装少女。
她散乱着头发,口齿不清的向我报告近几日里她在魔导部队所发生的任何事。
明明一张开嘴她的脸就会因疼痛而抽动一下,可她却不敢停下。
这些伤可不是因为她遭受了霸凌,而是因为我。
说实话,若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想采用那么极端的手段。
或许是因为当初梅莉娅小姐带着希尔来我这报到的事被某些人看见了,最近老是有士兵在传罗伊斯顿少校对新来的一个女性士兵偏爱有加之类的话。
起初,我不甚在意,我以为这种程度的传闻只要过几天就会消失。
但由于我要求希尔提交报告给我的原因,她每隔三天就得来一次我所驻扎的营帐。
这些事情加重了士兵们的猜疑,而除了散播传闻,某些嫉妒心强的人很有可能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
这里可是以严寒著称的北境。
因为恶劣的条件,女性士兵的数量要远远小于男性。
这使得女性士兵平时遭受性骚扰的概率相较于其他军队大大提升。
虽然北境军纪要求严苛,但也得是有确凿证据才能定罪,而这种事情只要不是特别出格也不容易被发现。
倘若只是女性官兵的一面之词压根就掀不起什么波澜,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草草了事。
所以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以及让士兵们明白我并非偏心的上司,我才会出此下策。
事实上,我早应该这么做的,最近希尔面对我的样子的确有些过于懒散了,我可不希望因为我的宽容而使她丢掉性命。
要知道,现在可不是和以前那样可以随意嘻嘻哈哈的地方了。
这里是军队,军人就该有军人的样子,当初如此坦荡的说出要加入军队的她,想必也做好了相应的觉悟对吧。
我尽量收手,只是给了她一些身体上的痛苦,但应该足以使她明白遵守军纪的重要性了吧。
这么做也应该能打消那些士兵们的疑心,可谓是一举两得。
只不过希尔对我的态度可能就不会像以前那样随意了。
真希望她也能够明白啊。
我看着眼前只能半睁开左眼面向我的少女衷心祈愿着。
听说那些常年见不着女人如狼似虎的士兵们通常都会选择在晚上下手。
是不是该把她的营帐搬到离我更近点的地方呢,在希尔离开后,我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转头看向手中正待处理的文件,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我们明日就要经过诺伊登堡了。
我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
为了向邻国展现自己的军事实力,驻守边疆的军队常常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进行以视察国境为名义的军事演习。
通常也只是普通的沿着国境线走一圈做做形式罢了。
但这次可不一样。
对于邻国赫尔曼同样驻守在边疆旁的军队不时越过国境线一事,我起初抱有怀疑的态度,但在军部前几日下达了凡遇见赫尔曼的士兵一律格杀勿论的最后通牒后,我心中最后一丝认为可能是士兵之间最喜欢的流言的侥幸也破灭了。
我绝对不想开战,这也是人之常情,两个国家之间的冲突可不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一会就会遗忘,拖得越久被卷进来的人就会越多,大量的金钱与人命被马不停蹄的运往前线,再被名为战争的绞肉机绞成一滩烂泥。
持续的时间就像一根库次库次燃烧着即将点燃炸药的引线。
每前进一寸,两国之间的关系就更为紧张;每前进一寸,两国之间的仇恨就变得愈加大;每前进一寸,两国不惜一切也想赢下战争的欲望就越强烈。
但既然是战争,总归是要有赢家和输家。
战败的一方向获胜的一方签订丧权辱国的割地条约,或是成为对方的附属国殖民地,亦或是因为怒火中烧而被无条件拒绝投降因此被灭国。
无论是哪一种,都有可能成为最后的结局。
可实际上是都身负重伤,最后看哪国坚持的住罢了。
绝对不会有“完胜”这一概念,起码我是认为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
我不想开战的另一个原因也绝非我惧怕战争,而是因为我对于目前这支被称为北境第二部队的一万名士兵实在没办法放心。
可能是因为十六年的和平导致士兵们的危机意识变得薄弱,虽然没有明确我国已与敌国开战,但借由军队里各种各样的蛛丝马迹也能推断的出这种结果吧。
可是大部分士兵却毫不在意,甚至在私下还有嘲笑军部发出的关于击毙任何入侵到国境线以内赫尔曼籍士兵的决策。
依我所看,当战争真正打响之时,这支一万人的军队能活下来三分之一也算不错了,还得是加上前线参谋能够准确判断形势,抓准时机撤退的前提上。
没错,我已经将战败视为必然结果。
要知道我近几天看到行为懒散的可不只有希尔一人,绝大部分士兵都处于一种浑浑度日的状态。
我不想开战的理由就在此处,如果我是战前参谋,就绝对不会放任这样一支士气低糜的军队上战场。
虽然我现在名义上是个少校,但实际的指挥权聊胜于无。
而且先不谈他们能不能准确的执行命令,怕仅是单纯的自保就已经让他们显得捉襟见肘了。
虽然不知道敌国赫尔曼的军情怎样,不过恐怕也不会比我们更烂了。
这是我见过的史无前例的军队。
事后也证明我的推断是正确的,那场战斗被称为长达八年之久的【伊赫战争】中最大的败笔。
我走出营帐,看向天空中若有若无飘下的细细雪花叹了一口气。
这并非是对那些无能长官的失望,而是对于这些即将死在我面前的一万人感到惋惜。
我揉了揉额头,从手上传来湿润的感觉,这才发现我出了不少手汗。
喂喂,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有那么差么?
我看着细密的小雪花落在我手心处因为我的体温而渐渐消融,冰凉的感觉几乎渗透了我的心脏。
我因为寒冷猛的打了一个喷嚏。
去拜托梅莉娅小姐给希尔治疗一下吧,我当时下手的确是有些太重了。
我朝着野战医院的营帐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