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大门不堪重负的声响让我清醒了几分。
趴在里屋偷看的索薇娅小姐,躺在桌上衣冠不整的罗伊斯顿先生以及正以极其不雅的姿势跨坐在他身上的我同时看向了连通着屋外大街的那扇木门。
是谁?
相信此时他们两个也在和我思考相同的问题吧。
门外的那个人也在我疑惑的同时说话了。
【我们是西塞恩格尔的自卫督察,能劳烦阁下开个门接受检查么?】
对方声音不大,但胜在中气十足。
脑袋依旧是昏昏沉沉的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但一直藏在角落里的索薇娅小姐警觉的把手指放在嘴边朝我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
【真是扫兴。】
在走过我的身边时她抬手一挥,我的身体四周多出了一些奇怪的蓝色粉末,伴随着它们在空气中渐渐消散,头疼与身体的燥热似乎也缓轻了几分。
正当我犹豫是不是应该和罗伊斯顿先生一起藏起来的时候,索薇娅她竟然直接把门打开了。
与此同时,我都还没来得及张嘴喊停,脑袋后边又传来一股大力,将我的头按在了身下男人的胸口上。
耳边传来的有力心跳声让我更加面红耳赤,更别说还记起身下是一具被奇怪的欲望冲昏了头的我脱得一丝不挂的完美胴体。
【哎呦,这么晚了,几位爷儿还没休息啊。】
老旧木门的吱呀声伴随着几声皮鞋跺在地板上的哒哒声让我知道是真的有人进来了。
【嘿,小妮子的嘴还是那么甜呐~】
【这不还是托了几位爷的福气,小女这花店才开的下去呢~】
【瞧这话说的,别见外了。】
这肉麻的对话听的我直想吐。
【长官,咱们是来办事的吧。】
似乎有人和我的想法一致,那个浑厚的男声打断了还在打情骂俏的那两人。
被称呼为长官的中年男人虽然尴尬的咳嗽了两下,但看上去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被下属这么说了。
【好了好了,来吧,你来说明一下。】
【是!】
【您是叫索薇娅·辛吉德对么?接下来我称呼您为辛吉德女士没问题吧。】
【嗯哼。】
男人窸窸窣窣的从身后掏出了一卷羊皮纸,拿在手中后随即一抖,伴随着“哗”的一声,整张羊皮纸霎时展开。
【这是?】
【据知情人士称画上的这名女性不久前似乎与您打过交道,我们将以西塞恩格尔自卫队的名义对您的房子进行搜查,希望您能够谅解。】
紧随其后的是两下微弱的脚步声,士兵似乎是往前靠了两步。
【不用我说您应该也知道这画上的是谁吧,辛吉德女士。】
【您请。】
但可能是没有看到想要的反应,士兵犹豫了一会儿才走进屋内。
【我点个灯可以么?】
不可以!
【可以,只不过……】
完蛋了。
【只不过什么……】
我的眼前瞬间亮了起来,意识到现在容易让人误会的场景就这么暴露在不认识的人面前,我就羞愧的把头在男人的胸口处贴的更紧了。
要死,要死,要死……
【呃……】
士兵先生貌似也因为面前无法理解的场景而愣在原地。
【怎么了?】
伴随着靠近脚步声越来越多,我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耳朵渐渐充血的感觉。
这就是所谓的“捉奸”现场了吧,绝对是吧。
【哦哦哦,原来是这个啊,小子,忘了和你说了啊。】
中年大叔的声音再次从耳边出现。
【你口中的辛吉德女士开的“花店”可不是普通的花店哦~】
【受教了。】
【我说你小子,现在还在装什么正经啊,起反应了对不对。】
透过散发着刚染完色难闻气味的金色发丝我看见那个中年大叔搂着同样是满脸通红的年轻士兵大笑着。
他玩味的戳了戳士兵的脸颊。
【唉,正常正常,都是男人嘛,我懂的。】
【现……现在是工作时间!长官!】
年轻士兵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你喜欢哪种类型,下次我让索薇娅给你推荐几个?嗯?】
【……对不起,我要工作了!】
撂下这句话后,士兵头也不回的朝屋内更深处走去。
【工作时间就别喝酒了!】
【你看看,你看看,现在的年轻人啊,不把他们丢到战场上溜两圈他们就不知道什么叫及时行乐!】
【是,是,姥爷您说的是~】
【还得是我们家姑娘贴心~要不你开个价,我……】
【您知道规矩的,姥爷。】
索薇娅小姐的声音明显冷了下来,而满身酒味的中年男人似乎也看出气氛不对。
【行,不说了。】
他转头看向我和罗伊斯顿先生。
【喂,那边两个!】
我吓得浑身一激灵。
【虽说打扰了二位的兴致实在抱歉,但既然我们都到这了那也请接受一下检查吧。】
怎么办,怎么办。
我攥紧手中罗伊斯顿先生落在两旁的衬衣不敢乱动,即便没有看到那张画像我也知道他们先前讨论的肯定是“我”,哪怕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能被那么多人记恨。
虽说头发颜色不一样,但被看到脸的话肯定也还是会起疑心的吧。
但倘若就这么僵持着,对方不就更有理由怀疑我们了么。
没等我做出反应,身下的罗伊斯顿轻轻推开我率先站了起来,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对方的要求,而是背对着他开始整理起散乱的衣服。
对方见他不紧不慢的扣着纽扣似乎也有点不耐烦了。
【哪怕是您,也同样要遵守规定啊,谅解一下呗——】
中年男人谄媚的笑着。
【‘前勇者’阁下~】
什么勇者?
他是在叫罗伊斯顿么?
【既然都知道我是‘勇者’了,也要查?】
罗伊斯顿先生抖着衣领,不舒服的仰了仰脖子。
【要查!】
中年男人回答的斩钉截铁。
【若是被上头的发现我们磨洋工,我这饭碗可就保不住了呐。】
紧接着他继续说道。
【不过当然不会查您,而是——】
他指向我。
【那边的那位小姐。】
他走到我的身边。
【您是知道的,我对男人可没有兴趣。】
男人留着长长指甲的手指慢慢揭开了我垂在一边半掩住脸的长发。
但在下一瞬他的手就被罗伊斯顿抓住。
【您这是……】
中年男人先是眯起酒糟眼看着固定住自己的那双手,但随即恍然大悟般将手立刻缩了回去。
【我懂我懂,阁下的女人我自是不能碰的,但工作还是要继续啊。】
他站在一旁将双手举在两边,示意自己不会再动手动脚。
【既然如此。】
他慢悠悠的来回踱步。
【您是想,亲自来?】
他让开位子,把我单独留在罗伊斯顿面前。
【请吧。】
罗伊斯顿先生缓缓拨开我眼前的发帘,把可能刺到我眼睛的发丝顺至耳后。
【别紧张。】
他低声说。
我这才发现自己额头前面的头发都因为汗水而湿透了,不知是因为之前的燥热还是因为我在害怕。
如果是后者的话,我又在害怕什么呢。
明明是已经经历过战场的人了,事到如今不过是这样的小场面也会让我如此慌乱么。
我捏紧了身后桌子上的钢笔。
不过是多杀一个人罢了。
当罗伊斯顿先生将我的头发完全撩开,我正打算趁着自己处于对方的盲点之际打他个措手不及之时。
里屋的声音打断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
【报告!里屋未发现任何异常!】
【是么。】
不知何时那个中年男人已经走到了我们的侧面。
坏事了,不该犹豫的。
我在心中暗道不好。
【这边也没什么异常,我们走吧。】
在认清我的脸时那双肿胀的双眼里明显流露出失望的神情,他招呼着里屋的那名士兵打算离开房子。
【为什么?】
我同样想问这个问题。
【不是说要带人回去……】
【走吧,总会有这种情况的,这次是我们跑空了。】
【……】
士兵显然还想说些什么,但把到嘴的话又憋了回去。
【是,长官。】
在我不解的目光下,他们离开了屋子。
走出房间的最后一刻,那名跟在酒糟老头身后的年轻士兵瞟了我一眼,那股从心底泛上来的恶寒让我不禁有些反胃。
他是谁?
……
【盯牢他们。】
【可您不是说……】
【……】
【明白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