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总该告诉我们到底要干什么了吧。】
在经过一下午才到达的僻静修道院中,不厌其烦的问着相同问题的希尔扯了扯索薇娅的衣服。
【嘛~不告诉我就算了,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我……】
本以为她也会和先前一样随口敷衍过去,可这次的语气却不一样了些。
她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说了点什么,但却被前边领路的修女推开大门的声音所掩盖。
顺着修女单调的黑白长袍向里望去,是两侧整齐排列向内延伸的巨大的立柱,通身洁白的每两根立柱之间都有一面以蓝紫两色为主基调的梭形窗花。
天花板上吊顶的水晶灯反映着从窗外进入的光线,使得房间内部即使没有烛火也不会显得昏暗。
顺着地面酒红色的地毯朝里看去,并非是预料中的布道坛,也没有那些精美的雕塑,有的只是一个立在中央的硕大铁笼,以及困于其中被黑色长发遮住大半身体的女人。
眼前的修女向索薇娅微微欠身致意,垂下白色的头纱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在递给我们一人一支用于照明的烛台后她便走了出去。
【你们认识?】
【嗯。】
索薇娅提起手中的烛台,缓缓走向那个牢笼。
【刚才那个修女叫森,几乎每次都是由她来接待我。】
我和希尔紧随其后。
【记得以前我和她……】
【等等,我可不想听你的长篇大论,有这个时间不如告诉我们到底要干嘛,早点把事办了。】
走在前面的索薇娅捏住烛台的右手肉眼可见的青筋毕露,我总感觉下一秒她就会把手里的提灯甩到希尔的脸上。
【曾经也有一个人像你这样打断过我。】
【所以?】
希尔仍就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无礼。
索薇娅走向希尔,我能看见她硬是从嘴角挤出了一个笑容。
【你忘了我是谁么,小希尔?】
【魅魔啊,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你对我做的那些……】
索薇娅的手中粉光闪烁。
【只有那个不可以!】
希尔原先嚣张的样子荡然无存,她把手缩在胸前以极快的速度远离索薇娅。
【这种东西用多了可是会上瘾的哦~】
索薇娅把玩着手里一丝一丝的粉末,玩味的看着远处的希尔。
【你说上次那么一点就让你欲仙欲死,这次我要加大到什么剂量才能把你的脑子烧坏呢?】
她一步步的逼近。
【来试试吧,我的好姐妹~】
【不要,不要!喂,罗伊斯顿!你别看戏了,快来帮帮忙啊!】
这个样子,就算是叫我帮忙我也是爱莫能助啊,不过希尔现在貌似变得比以前不那么在意礼数了,难道是因为失去了一部分记忆的缘因么,又或者这才是她本来的性格呢?
我假装没看见她们二人,转向另一边研究起窗户上印着的花纹。
与寻常的教堂窗花有所不同,这上面印着的并非我所熟悉的教皇的传教又或是天使与恶魔的圣战,绝大部分讲的似乎都是是人类与魔族。
每一副之间都有着若有若无的联系,依我来看应该是在讲述曾经双方之间的阶级关系。
最后一幅是位于穹顶之上的壁画,两颗分别象征着人类以及魔族的头颅对视着分于壁画两侧,中间以和平的橄榄枝相接。
这样的画不在少数,不如说其实所有的画都在强调这一个理念。
——绝对平等。
曾经的建造者肯定是一个极端的和平主义者吧,即便在如今看来他的理念可笑至极。
哪怕是距离中央的那个铁笼还有大概三十公尺之远,我也依旧能感受到那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气息。
那是曾与我刀剑相向,蚕食血肉的对手。
是魔族。
冰冷的铁笼中那个披散着长发的女性毫无疑问是魔族,在教堂之中关押着魔族这可是我闻所未闻的事呐。
这也让我更加好奇索薇娅女士带我们来到这里的原因了。
【别追了,我错了姐姐大人!哎呦!】
随着“砰”的一声重响希尔摔倒在地,可能是因为感受到了笼子异样的振动里边的女人也害怕的蜷缩起身子。
【疼疼疼……什么东西啊……】
【这就是我的委托。】
索薇娅走了过来。
【带她出去?】
我非常希望她接下来能否定我的回答,但事与愿违。
【我就知道没看错你们,这不一下就猜出来了么?】
她双手合十,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在发什么颠啊,我们自己都还被追查,哪里来的闲工夫再带一个人,何况还是……】
希尔顿了顿。
【还是什么?】
面对索薇娅的逼问希尔有些不知所措。
【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索薇娅女士抚上了粗如小臂的钢柱,低垂着眼睑看着笼子里的女人。
【魔族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这就是你们人类的认知对么?】
她有节奏的敲击者铁笼,金属清脆的声响在大堂中不断回荡。
笼子里的女人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她摸索着向索薇娅女士的方向缓缓爬去,伴随她拖拽着脚脖子上锁死的铁球与地板之间发出的刺耳摩擦声,我这才意识到这个魔族的眼睛似乎也看不太见了。
【可在我们眼里,你们也是一样的啊。】
我看见索薇娅紧紧咬住的嘴唇上甚至都流出了血。
是与人类别无二致的鲜红血液。
【你们知道为什么魔族内部只能有一个魔王么?】
她蹲下身怜爱的抚摸着那个魔族的脸颊。
【魔王的选拔异常严苛,因为对于我们来说一旦向魔王宣誓效忠,就会在身体上刻下烙印,意味着我们一辈子都无法逃离魔王的掌控。】
她用那双不知何时变成了诡异竖瞳的眼睛看向我。
【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约定’。】
眼眸中那深不见底的黑色几乎要把我吞噬。
【我们无法打破‘约定’,但人类可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