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这么做了。】
【可这样的话你就会……】
【克伦德！】
她一般不会喊我的名字。
即便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也就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接受我们除了这个办法已经无路可走。
明明我只个普通人而已，为什么这些烂事会tm的轮到我头上！
【这些年我过得很开心哦。】
别说了，我知道接下来不过都是些大义凛然的废话而已，没有什么会改变。
【那天的烟火我还想和你再看一次呢。】
……唉？
【从野外风餐露宿时被大风刮走的帐篷到在商店街买东西时发现没钱付款而灰溜溜的逃走，即便都是些糗事，但是我真的很开心。】
她仰起脸看向我，在煤油灯昏暗的光线中我看见她满是笑意的眼眸中却噙满了泪水。
直到来回流转的水珠自她脸颊缓缓流下落在衣服上时，我这才意识到她穿着的是我第一次送给她的那件衣服。
【可我甚至都没来得及正式向你求婚……】
【对我们来说这很重要么？】
【当然重要！】
【哈，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一点，在一些不要紧的事上那么认真。】
原来这件事在她眼里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么。
她低下头，爱惜的摸上右手无名指上那枚用犀龙骨制做的戒指。
【还记得它么，当初你送给我的时候我们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呢。】
她说过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所以在索薇娅刚出生时我特意送了她这样的礼物。
【过来，阿德。】
身体擅自动了起来，明明只要我说一句话就可能改变这一切，但我没有。
“我可是魔族哦，你难道就不怕我对你做些什么吗？”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第一次遇见她时她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坐在了她的身边，那股她身上特有的暗香一如往常那般钻进了我的鼻腔。
【阿德。】
她贴在我的身上，灼人的体温让我也感觉到有几分燥热。
她的指尖如细蛇那般在我身上游走，剥开了我的衣衫划过我的肌肤，停留在我的小腹。
渐渐混乱的意识中我紧紧搂住她的身躯，深深的吻住她白皙的脖颈，贪婪的呼吸着那股淡淡的体香。
我不知道这之后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只记得耳边是女人情迷意乱中流露出的呻吟。
【……原谅我……】
……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啊。】
眼前是二十余年未见的女人，以及依偎在她身边的……
曾被我亲手送进地狱的她。
如此这般双眼无神的样子同我每日每夜所做的噩梦如出一辙。
不知为何，这明明是我数年来最害怕的事情，然而实际出现在我眼前时我感受到的却是解脱。
该说不说那种仿佛卸下了重担的感觉实在让我上瘾。
或许也是时候告诉索薇娅真相了。
【其实……】
一瞬间突如其来的光线晃到了我的双眼，可明明刚才还漫天尘土。
待我视线恢复才知道原来是初晨的阳光找到了我们的藏身之处，没等尘埃散尽就直冲进来。
同时也让我看见那枚戒指在她手上熠熠生辉。
被阳光照射到的犀龙骨戒反射出五彩的炫目光芒，她张大嘴那般痴痴的望着四周绮丽的世界，刚想伸出手触碰空中闪烁的光斑点点却又因为光线角度问题又消失不见。
犹如失去了心爱玩物的孩子那般她发出难过的呜呜声回头抓住了索薇娅的衣服委屈的倚靠在她的身上。
害，真是的，哪怕是变成了这样你也不想让我快活啊。
【你后悔过么？】
即便是听到索薇娅说出这样的话，我心里也没有丝毫想要辩解的冲动。
这恐怕是理所当然的吧，因为在所有人的眼里我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废物而已。
保不住妻子，守不住女儿，即便是活下来也只是给那些人当牛做马。
我这一生都跪在别人的脚下。
起码，这一次就让我挺直了腰背吧。
【你瞧瞧我现在的样子。】
我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掀起衣领露出胸章。
【不说披金戴银，酒肉皆足，就冲外面的百来号人都听我差遣，我还需要后悔什么呢？】
用眼角余光提防着旁边站着的那个陌生男人，我慢慢向索薇娅那边走去。
【要我说，不如你们趁现在缴械投降，再把她送回去，或许我还可以替你们求求情，免于死罪。】
巷子出口似是有人发现了我们，黑压压的人群越聚越多。
来吧，要动手就快点，不然再过一会儿，他们就会冲进来了。
【趁我现在还没改主意，你们可得……】
tmd，我都吩咐过不能下死手了，到底是哪个魂淡！
砰！
我听见了子弹穿过血肉击碎骨头的沉闷声响，因为强烈的冲击而摔倒在地的肉体与地面摩擦而产生的剧烈痛楚叫我回过了神。
又是这样，我的身体擅自动了起来，不知为何我挡在了她们和子弹的中间。
耳边莫名的嘈杂让我听不见任何声响，我眼中留下的最后一幕则是那个陌生男人带着索薇娅和她消失在巷子深处。
算了，这样也好。
我闭上了双眼。
……
……
……
……
……
……
【你后悔么？】
再一次听见耳边响起的熟悉的索薇娅的声音，我疑惑的抬头看向仍旧在那儿的二人。
旁边也依然有一个陌生男人。
不同的是身边多了那抹奇异的香味和点点蓝光，迟疑半晌，我总算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明明我都做好了去死的觉悟。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愧是她的女儿，就连手段也如出一辙。
【你和她真的很像呢。】
【我可不是来听你插科打诨的。】
索薇娅看向我时眼中的敌意从未消散，正如我和她之间的和解绝无可能。
只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希望起码能够……
我朝着她们走去，迈出每一步就连时地面上滚动的沙石发出的轻响都清晰可闻。
【停下。】
索薇娅抱紧了眼神黯淡无光的她。
【我叫你停下！】
面对她歇斯底里的吼叫，我知道这回绝不能再退缩。
【你聋了……么……】
砰砰砰……
我抱紧了她们，索薇娅因为惊讶而愣住，她则只是身子颤抖了一下便安心的闭上眼。
啊啊～
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场景，多希望这一刻能成为永恒。
哪怕是无数子弹击中我的背后，我感受到的也没有疼痛，而是无数朵血花绽放时的安心。
【你已经有自己的答案了吧……】
【为……为什么？】
她的声音在颤抖。
【对不起啊……爸爸直到死前也是个懦夫……】
喉咙开始往上涌出铁腥味，即便我努力让每一个发音都尽量清晰些，但也只是徒劳无功。
【对不起……索薇娅……】
我总算明白了，或许是死亡让我看清了许多。
可惜的是我终究也没能迈出那一步，就算是死亡也只是我逃避的借口。
【对不起……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