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势弱，无涯就不久留王仙师了。”
萧无涯先后撤一步，一抹眼角挤出的眼泪，情真意切道，
“匡扶人族之事，就拜托了。”
“我，王子异，愿为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苏清风也想挤出一点泪水，只不过搭配上脸上的笑容，总显得不伦不类的。
反正他又不叫王子异，答应就答应了。
送别了苏清风，萧无涯的眼神立刻就变了，阴冷而凶厉，朝着未央殿的阴暗角落喊道：
“梁公公。”
“陛下，有何吩咐？”
独特的公鸭嗓，手握拂尘，身穿绣有貔貅深蓝色长服的宦官出现。
“是否看出对方的修为几何？”
“臣看不出对方深浅，但就对方的实力，只怕至少也是金丹以上。”
“金丹以上？最好是元婴，和那个歆国师一个境界才好。”
“陛下是想让他们鹬蚌相争。”
“呵呵，最好是。不过……”
……
在移步出未央殿，苏清风只是走了几步，就在不远处的转角看到那配有蛇印圆玉的玄黑色长袍。
与那死寂的杏眼对视后，苏清风似乎在里面看到了失望的意思。
下一瞬就消失在转交了。
看来涂山诤灵一直在跟着他啊。
苏清风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着对方的立场。
听南梁王萧无涯的意思，他应该是见到过歆东方和妖族有亲密接触。
涂山……诤灵，和涂山绾绾一个姓，对方不会是绾绾的生母吧？
苏清风仔细回忆了下涂山诤灵和涂山绾绾的容貌。
两者确实有几分相似。
涂山绾绾是涂山诤灵和歆东方的女儿？
也不对吧？人妖之间不是有生殖隔离吗？
再说了涂山绾绾是一个纯粹的狐妖，这一点苏清风已经在无数个夜晚，确认了很多次了。
那涂山绾绾的身世又成谜了。
真是让人伤脑筋。
这么烧脑的问题，果然不是苏清风这样的慵懒性子能想清楚的。
算了，直接去问涂山绾绾吧。
“坤挪。”
身影一闪，苏清风消失在原地。
再次现身时，出现在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内，他的面前是一张自己被裱了起来的大脸照。
大脸照的下面墙壁上有一些不清晰的划痕，似乎是用指甲刻印留在的。
凑上眼睛去看，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刻着“白帝”、“爱”“杀”、“救我”、“父母”、“涂山”等不明含义的字。
转身，就看到涂山绾绾正伏在桌案上小憩，大概是累坏了吧。
毕竟看着桌上堆着有半人高的折子，想来工作量也不小。
苏清风探头探脑地朝着涂山绾绾身上瞅。
云鬓半偏遮柳眉，凤钗不齐扰睡颜。
风吹仙袂飘遥举，犹似霓裳展翠屏。
现在的涂山绾绾果然很美，只要治一治她那蛮横霸道的性子，还是很能打的吗。
既然对方正在睡觉，苏清风暂时就没有喊醒她。
视线继续在桌上乱看。
一张记账的报表，还有一封未写完的工作分配异常惹眼。
那张报表上记载着今日的银两灵石支出。
【夜星楼，用，纹银10万两、灵石1000枚】
【圣火教，用，纹银50万两、灵石500枚】
……
一下这么大额的支出，也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难不成涂山绾绾要孤注一掷，跟歆东方拼了不成？
苏清风继续看向那封被压着的工作分配折子。
【继孤去后，夜鑫商会由宪家辅佐，受苏清风所掌握，一切调度皆由……】
接下来的内容就被如莲藕般的玉臂挡住，看不真切。
看来是真准备孤注一掷了，连身后事都交代好了，看来涂山绾绾压根没有打算活着。
苏清风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头一次认真考虑起目前的局势——
国师歆东方妄图通过幽冥之力的力量闭关突破，此间时期正是对方最为虚弱之时。
内有南梁王室妄图重振雄伟，门阀世家企图更进一步。
外有圣火教自立门户，虎视眈眈。
其实现在歆国师发布悬赏令的目的就很好猜了。
无非就是吸引与牵制住南梁王室和涂山绾绾，拖到他突破成功。
估计涂山绾绾的原计划，就是想通过圣火教的力量拖住其他人，而她自身和白澜一起对付虚弱状态下的歆东方。
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
结合那账单，涂山绾绾大概是想用钱财来雇佣夜星楼杀手和圣火教门徒来充当拖住其他人的力量。
而她自己怕是要孤身一人，独自面对歆东方了。
“嗯？！谁？”
浅睡眠的涂山绾绾，眯缝着眼看到一道不属于这里的模糊身影。
素手一拍案几，整个人如灵巧的猫儿，快速拉开一定的距离，左手上折扇一展，右手捻住黑色符箓，语气冷漠。
感受到凌厉的杀意，苏清风双手举起，脸上笑吟吟的，丝毫没有擅闯他人住宅的自觉。
“清风，你怎么在这里！”
等意识完全清醒，看到来人那银发金眸的模样时，涂山绾绾这才松懈有些紧绷的神经，话语中不由带上几分恼意。
“你似乎一直处于很紧张的状态，要不尝试放松些。”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又是来干什么的？”
涂山绾绾语气中的警惕，苏清风自然听得出来，他指了指对方头上的发簪：
“上面有我的气息追踪。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你似乎很累。”
“闭嘴，我不要你担心，我一个人能处理好这一切。”
涂山绾绾的语气很冷漠，得知苏清风没有什么目的后，就不理对方，自顾自地又开始处理起公务，
“我很好，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请你就离开这里。”
苏清风捏住涂山绾绾的笔杆，对视上那双略显倦怠的眸子，笑道：
“其实你不用这么担心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如你所愿的。”
“松手！”
手上跟着苏清风较劲儿，涂山绾绾眼神有些恶狠狠地盯着那双金眸，
“我叫你松手。”
她的情绪似乎有崩溃的迹象，甚至隐隐地有些歇斯底里。
“你救过我的命，我不会让你死的。”
苏清风这句忽如其来的话，让涂山绾绾的手上一下就泄了力气。
她抬起头，盯着苏清风脸，脸上似乎带着讥讽般的冷笑：
“不让我死？真是一个自大的家伙，就这么擅自地替我做了决定。”
“活着才有一切，才能感受生活的美好，不是吗？”
苏清风轻轻放下笔杆，语气十分平静，
“我说了，我会帮你。你可以尝试依靠我的。”
“就凭你一个金丹，一个连情况都没有搞清楚的金丹，怎么敢口出狂言地说帮我。”
“因为我在乎你，我也不会背叛你。”
金眸坚定地直视着那双弯弯的媚眼，语气真诚，铿锵有力，
“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