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只是愣了下，苏清风也就不在意了，反而摇着折扇，大摇大摆地走。
过分的是，实际上苏清风一路上还挺中意的一些小玩意，每个都要题字写诗。
比方说，一间药铺卖的乌拉草，据小道消息，服用后，半夜三更就会悄悄发出乌拉乌拉的声音。
不过铺主要价一首四言绝句。
“啥是四言绝句？”
苏清风一手反问，直接让铺主沉默了。
看得出来，苏清风是一个真诚而又不耻下问的家伙。
“呵，连四言绝句都不知道，还出来显摆。”
熟悉的身影从苏清风身后传出，白肤粉面的书生再次出现在他的附近。
这家伙怎么跟个痴汉一样尾随着自己，一想到自己惊为天人的美貌，苏清风感觉也很合理。
于是，他捂脸故作羞涩道：
“其实是也没有你说的这么好啦。”
“老子这不是在夸你。”
平生第一爆粗口，书生忽然感觉自己的智商，仿佛被硬生生地拉低了一个层次。
“嘿嘿，既然你这么大方，那这个诗就你先题。”
“算你识相。你且听好了。”
那白肤粉面的书生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
“乌草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你听到了吧，我的朋友已经把诗吟出来了。这个乌拉草，可以给我了吧。”
“这……好吧。”
铺主显得是看出苏清风和书生关系不一般，也就顺水推舟地给了。
“喂，谁是你朋友？”
书生显然被苏清风这厚颜无耻的行为给气到了，脸憋的涨红。
“嘿嘿，才意识到？晚了。”
手中乌拉草抛进嘴巴里，苏清风牵起涂山绾绾的素手就开溜了。
“你……”
那白肤粉面的书生正欲要追，却被店主拦下，索要题诗。
无奈，书生也只好咬着牙，恨恨地吃下这个哑巴亏。
也是这么一耽搁，他是再也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了。
此时，洛水，某间画舫上。
“这吃完也没有什么感觉啊。”
苏清风发表了一下他的高见，一只手压在画舫的围栏上，一只手耷拉着折扇。
“乌拉草。本名珠草，具有喂养豚，疗伤功效。因为豚春日半夜会乌拉乌拉的叫唤而得名。”
看到苏清风完全把草咽下去，涂山绾绾一本正经地给对方科普，科普着嘴角就露出坏坏的笑容，
“豚，译名大猪，春日繁衍。”
“呸呸呸，绾绾你怎么不早说。”
苏清风也反应过来了，这哪是什么乌拉草，这不就是猪饲料吗。
画舫忽然传出一阵歌声。
“昨夜心头牵挂，今朝眼底繁花；
曾是惊鸿照影，情根难拔；
孤山独听雨下，寒夜里把酒当茶；
相思何处可寄，笛声夜风苍崖；
……”
歌声蓦然一断，接着是一声女人的尖叫。
“啊！”
接下又是一阵吵嚷，就看到一个纨绔公子开始耍起了性子：
“小爷我现在也是仙人了，小妞还不快从了我。”
“顾公子，小女只是蒲柳之姿，还望长林公子自重。”
“看来你是不信我，我现在真是仙人，强大的仙人，哈哈哈。”
顾长林明显是刚刚吞服五石散不久，人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头顶上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幽冥之气。
“国师你知道吧？他也是和我一样，还会跨越更高的境界。”
搂着画舫女子的腰，顾长林似乎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强大，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乱说一气。
金眸倒映下，苏清风看到那千丝万缕的幽冥之气，为一无所有的凡人提供了切实不虚灵气根基，不过也在缓缓消散。
可以把幽冥之气看作一种可以临时加持在人身上伪资质，其实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歆东方要使用幽冥之气了。
因为歆东方属于他自己的天赋完全不足够他突破合体，所以想到了临时提高天赋的办法。
可一啄一饮皆有命数。
走捷径突破境界，必然要承受别人没有的雷劫。
就像现在，乾雷。
白日落下一条匹练，直挺挺劈在那头上冒着绿光的顾长林身上。
后者浑身一颤，口中吐出一缕黑烟，眼睛上翻，身子后仰，不省人事了。
身上幽绿色的光芒也黯淡下来。
“快禀告绣衣卫，快去。”
见顾家子嗣被雷劈中，顾家仆人一下着急了，大声吵吵。
旁人的吵吵嚷嚷，似乎完全影响不到苏清风与涂山绾绾。
他们依然是淡定地赏景，宛如无事发生。
“为何出手？”
蓦地，涂山绾绾望着波光粼粼的洛水，声音听不出喜怒。
“可能是觉得那幽冥之气不顺眼吧。”
“呵，是吗？”
涂山绾绾看着苏清风，那望着河水发呆的侧脸。不知道他到底是否是有意说出是幽冥之气。
后者没有回答，气氛有些微妙。
此时的苏清风，看到洛水里游动的鱼，满脑子都是各种鱼的做法。
麻辣鱼头，香酥鱼排，清蒸鲈鱼，红烧鱼脍……
呜呜，感动的泪水要从嘴巴里流出来了。
就在苏清风正在畅想美好食材的时候，绣衣卫的乾司掌出声喊醒他：
“王仙师，好久不见。”
“啊？噢……哦。”
神游物外的苏清风才意识到，大概是在喊自己。
接着就看到乾司掌手中拿着一张折叠好的布帛，靠近他，窃窃私语：
“这是陛下让我交给您的，希望您遵守诺言。”
“哦，好滴好滴。”
待绣衣卫拖着顾长林走远，就听涂山绾绾语气冰冷地问道：
“你和他们人类有合作？”
很显然，乾司掌的话语是被她听了个真切。
“客观上有，主观上可以没有。”
见涂山绾绾脸色变得有些冷漠，苏清风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依旧笑吟吟的。
“嗒”
涂山绾绾拿起画凤纹的折扇，眼神一戾，栖身而上。
苏清风只记得自己被推到廊柱上，当时那把扇尖只离他的喉咙只有零点零一公分。
但是在四分之一炷香之后，这柄折扇的主人会彻底爱上他。
为此，他决定说一个谎言。
虽然他一生中说过无数的谎言，但是这个是他认为最完美的一个。
“你为何不避？”
“倘若你不相信我，那你大可以刺下去。你应该这么做，而我也应该死。
如果非要在逃避和死亡之间做一个选择，那我选择死亡。”
“呵……”
没有任何犹豫的，涂山绾绾将扇尖朝前一送。
“咔擦”是硬物折断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