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在场诸位反应不同，涂山绾绾看到“白”的那一霎那，首先是没由来的心慌，接着就是惊讶。
明明是同一批次的参与者，为什么苏清风会处在域外阵营呢？
这次太昊猎是不是在表明了什么信号呢？
域外势力？难不成未来会有域外势力侵入中州？
不过涂山绾绾所阅读的古籍，也没有详细写过什么域外势力。
唯一有疑似记载的《中州大陆编年实录》语言不详，没有什么有效的信息。
一丝烦躁藏于心底深处的城池，涂山绾绾甩甩脑袋，暂时不去想这些现阶段无法解决的问题。
“乾坤未定，未定测算，外有谜团，内有妙计。”
天机子皱了皱眉，将卦术的结果说了出来，
“看来测算‘白’位置需要另有其人呐。”
“我希望大家能够开诚布公的合作，有什么得到的信息不要藏着掖着，开诚布公的合作才是我们成功的前提。”
得到卜算结果的楚南枫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用凌厉地目光扫了下在场的人。
但没有人应声，他们的脸上尽是疑惑以及相互之间的猜忌与防备。
“见过诸位人族天骄，各位人族宗主，在下白云间。”
两位身穿绣龙锦衣，黑发银眸的狐妖缓步上前，为首那位声音温润，缓缓开口。
“妖族！这次的围猎竟然是人和妖共猎？”
“呵，我宗遵奉仙盟的之令，不愿轻易抵抗仙盟的意志。”
“妖族上前作甚，此处是人族商议之处，人皇殿哪有你们妖族的卧榻之席。”
……
皈依于仙盟的各宗各派嘴上虽不是明说，但字里行间的排斥之意早就呼之欲出了。
“真是聒噪，楚宗主你们想要的地图分布，我们可以提供，但我们也有条件。”
这些喧闹的宗门都只是枝干上的树叶，对大局不会起任何决定作用，不过确实烦人。
释放出洞虚期的灵力将那处区域的声音暂时清空，银眸盯住楚南枫，言辞掷地有声。
“说说条件。”
身披紫金长袍的楚南枫有些不悦，出手解开那封镇。
那些小宗小派的机锋虽让他也不适，但白云间如此作态是否有些太霸道些。
“只希望楚宗主能统率好各宗，严惩那些投敌的人族。仅此一条。”
投敌？竟然还可以如此做。
闻此，众人的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
不过片刻，又有人开口反讽质疑：
“口口声声说我们，那你们妖族如何保证不投敌？我看是你们有这种想法。”
“就是，就是，这是贼喊捉贼。”
……
白云间懒得理会，伸手将一块留影水晶抛给阮岫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手握着紫琉，正好整以暇看戏的阮岫希，望见那澄澈的留影水晶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精准地落在她的手心。
见两位狐妖不声不响地走了，那些人似乎是赢得了什么胜利似的，更加变本加厉：
“哟，是不是被说中了，不吭声了。”
“呵呵，野蛮的妖就是野蛮，即便是变得和我们一样的样貌又如何。”
“就是，妖族从根子上就是坏的，什么白帝，不过是窃走我们领土的……”
话没说完，白千里将一甩太青剑上新染的红漆，归剑入鞘。头也未回，只是冷冷道：
“可悲。”
“人族，管好你们的嘴巴。说我妖族不是，可以；说白帝不是，哼！我的剑也未尝不利。”
原本温良谦让的白云间，脸上也彻底沉了下来，银色的眼眸冷冷地扫视在场人族，让目光似乎能冻结人心。
少顷，无人敢言，只听得两道脚步声。
“欸，可悲。”
不知是谁人先叹。
不知是在悲惜人族天骄竟无人反驳妖族言论？
亦或者在悲惜修行如此岁月，却仍看不清人与妖之间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人心的偏狭与自大，或许连最炽热的阳光都无法照亮。
……
“吧嗒”白子落。
指节分明的手再取一子，苏清风游刃有余地捻起不知何时出现的桂花酥，放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看着黑子继续落子，单手一掐，眉头一挑。
竟然有两个大吉：一是落子天元，二是落子目外。
用贫瘠到没有的围棋知识，仔仔细细地思量了下，眉头紧皱的想了下，然后……
就想了下。
好吧，苏清风没有看出两者的区别。不过根据第一把的经验，落子天元的话，可能还是只胜一子。
反正都是大吉，那就……
“吧嗒”白子落于目外。
与落子天元不同，落于目外，白龙的气势明显弱于黑龙，隐隐有颓势。
白帝虚影的眼眸微眯，手上的黑子重新放回竹笥中，那双有神的金眸与苏清风慵懒的金眸对视。
没有继续落子，而缓缓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若是牺牲你一位，能换来千千万万生灵，此事当如何决断？”
祂的语调冷漠而不带有任何情感，宛如冰冷的器械。
“当然选千千万万生灵了。千千万万肯定大于一，这么简单的齐物道理，我还是懂的。”
“重点是你。”
“对啊，怎么了？难不成我其实是两个人？可是千千万万肯定大于二，不还是千千万万生灵。”
苏清风语气有些疑惑，在他朴实的价值观里，这就是简单的比大小，
“再说了，中州大陆少了我，这太阳不是照常升起落下，生灵不依然忙忙碌碌。”
“是啊，可是总有人不懂，不愿。”
那白帝虚影的语气十分感慨，也有着同样的疑惑，
“他们呐喊自己是天之骄子，命不该绝。可是未来不是还有比他们还要优秀的天命之子吗？
为什么要为了自身的苟活，而放弃世界的未来呢？生灵不应该活在过去，应当珍惜当下，展望未来才对吗？”
“嗯嗯，很有道理。”
苏清风诚恳地点了点头，感觉对方说得很深奥。即便没有听懂，也边点头，边继续吃桂花酥。
“也有挚友劝告，并非所有人皆是圣人。可是若非一代又一代的圣人薪火相传，文明才能延续并不断进步吗。”
似乎是在倾诉，也或许是在自语，那对金眸闪烁着无法动摇的光芒，
“蛊狐一直是个很执着的种族。我们不参与纷争，上善若水。但我们想做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如果一定要挑出那个改变世界的人，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前进，前进，不择手段地前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