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落入陵江,翼展不知万里的黑凰缓缓飞来,身影越发地小了起来。
凤爪稳稳地抓在窗框上,翅膀一扬,理了下自己一身柔顺油亮的黑翎:
“梅库紫川,睡了没,睡了没!”
“原来你也没睡啊!”
?!
金眸睁开,就这么淡淡地看着凤九。
这种没节操的行为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真是让人火大。
“有事?”
“没事就不能过来看你吗?反正你明天不就要离开了吗?欸,话说这一切都是算好的吧。果然不愧是荒兽蛊狐。”
“算好的?”
苏清风眨了眨金眸,没有理解对方说的话。
“不日你将离开,所以你告诉她们自己白帝的名讳,不就是为了在那个丫头凝结大罗道果的时候,将她们的记忆锚点转移到赤帝身上吗?
到那时,你现在的道侣就会淡忘一切,忘记也就不会痛苦。说来,蛊狐的秉性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而又残忍。”
黑色的羽翼收起,将一切传音入密,娓娓道来,
“再者,你也没有想把苏明月困在天道石刻上吧。我看那等到这太初界晋升成功,石刻那时也便会化身真正的天道。
到那时,那小丫头就不需要像你一样,终生沉眠于大道石刻之上。不过大罗道果或许就没了,但也比‘死’了好。”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太泓,您果然还是这样。您与太初界生灵之间,无论是隔着天涯海角,还是仅是现在的一窗之隔,其实还是一样遥远。”
凤九莫名感慨了一句,说的话让苏清风听不太懂。
说罢,一展黑羽便飞走了。
夜幕中,明月皎洁,犹如一颗无暇的白子。
……
鸡鸣天霄,旭日高升,晨光洒入陵江。
“唔啊~今天要准备那个,不得不起早一点。”
指节分明的手一撑床榻,苏清风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有些无精打采,
“让我想想,要准备的天地大材是啥来着?算了,昨天梅川库杈骚扰,我今天就把凤族的蛋掏了。礼尚往来。”
话毕,一根纯黑的凤羽被从窗外飘到那张俊脸上,凤羽上特意附上了太乙道果的一丝气息。
单是这一缕气息就够普通大乘喝一壶的了,不过对苏清风来说倒是没有影响,只是把他吹到地上起不来而已:
“哼,小气。”
捏住那根凤翎,拍拍身上的灰,苏清风脸上依然笑吟吟的,小声吐槽。
坤挪至太昊阁,指节分明的手朝小庙一朝,一道玄黄色的绸带从无面神像上飘出。
食指被金色的离火舔舐着,有些迫不及待想炼制愿力:
“话说绾绾喜欢什么口味的来着?枣楂味会不会太奇怪了?还是直接提纯愿力,直接显化她最爱的口味好了。”
谁能想到正常修士见都不能见到一面的愿力,被某位银发金眸的家伙做吃的。
真就除了吃和睡,就想不到其他用途了,属于是。
若是其他炼器或是阵法大师,知道这种对器物有莫大加持的能量,被用来做蛋糕。估计会有一种仙术通厕所的既视感。
接着取出背着上古荒兽奎牛配偶挤的奶,再来一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借来”的古风蜂蜜,以及……
修长的手指在虎牙轻轻划了下,一滴纯金的血液漂浮在空中,缓缓地与诸多大材糅合。
塑形,锁气,点缀,收工。
一块大版的“桂花酥”成型了,色香味俱全,远远观去就像一朵盛开的桂花。
看上去似乎好好吃。苏清风咽了咽口水,收进了识海空间。
呼!好险,好险,差一点就吃了。
“清风,你今天起的好早。在太昊阁做什么呢?”
一股牡丹香从背后“暗杀”他,那双素白的柔荑环住坚实的腰背。
小脸压在他的肩头,声音竟有几分糯糯的,似乎没有睡醒。
“啊哈哈,我在沉思世界的浩瀚和生灵的渺小。”
嘴角微翘,苏清风那凉薄的唇开始信口胡诌。
“那~夫君,你想出什么结果了吗?”
热热的风吹拂耳畔,声音又酥又媚,叫得人骨头都要软了。习惯了涂山绾绾的霸道睥睨,都忘了她是一只狐妖。
“那当然……”
但苏清风不为所动,只是觉得耳根子痒痒的,实在不得劲,
“什么也没有想出来。”
言辞理所当然。但这个答案显然没有让涂山绾绾满意:
“夫君~夫君,夫夫~君。”
今天的涂山绾绾格外黏人,一丝酒气从澹口吹出。软软的身子正在发热,在他背后蹭来蹭去,两团月光甚是拥挤。
“昨晚喝了一夜?夜鑫商会卖的忘忧?”
“嗯。”
声音闷闷的,带着些鼻音。
明明是喜结连理的日子,涂山绾绾竟然喝这么多,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我帮你把酒气驱走。”
“不嘛,我不要。我不要。呜呜~”
绣拳轻轻地捶了苏清风一下,涂山绾绾倒是像小女儿般开始撒泼了,动作娇蛮,有几分苏明月的气势。
“哼,反了你了。”
苏清风迅速前踏一步,而涂山绾绾身子一软,就要朝前倒。指节分明的手就顺势拦腰抱起,那股牡丹香更浓了几分。
纯黑的凤眸眼神迷离,身子也不挣扎,乖乖地躺着,只是口中似乎是说着胡话:
“清风,你要了我吧。夫君,你要了我吧。”
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听得让人心疼。
推开贴着红色囍字的门,将玉人儿放进在床榻上,拉好已经滑落肩膀的绣凤嫁衣,就静静地候在一边,哪儿也不去。
普通的酒水哪能真正醉倒一位合体修士,借着酒气早已醉得不愿意醒来罢了。
凉薄的唇缓缓地,主动地吻上那灼热的朱唇,许久许久方才分开。
那银发金眸的身影什么也没有说,“吱呀”一声缓缓地合上门。
紧闭的凤眸忽然流下了两行泪水,有些滚烫,缓缓地滑落。若是浅尝一口,不知多少是甜蜜,多少是酸涩。
蛊狐从来不是什么爱情的傻瓜木头,作为能嗅出七情六欲的荒兽哪会什么都不懂。
两位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阻止不了,只叹生不逢时。
……
太昊阁冷冷清清,白帝城却愈发热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