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我。”
虽然叫不出面前人的名字,但苏清风隐隐感觉有些熟悉,索性应下。
“爵妄大人,您认识对方?”
即便“别”保持了一段距离,却依然吐气如兰,香风吹拂过苏清风的耳畔。
不是姐妹?化神期的修为就是用来干这个的?
仗着自己修为高,就在柳儒依面前偷偷撩拨。
金眸瞥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察觉到的清秀师姐,嘴角微勾,反手揽住对方的腰,让她坐上正对的主座。羞得后者耳根发红。
“说认识也认识,说不认识也不认识,一面之缘吧。”
可不是一面之缘,现在属于第一面。反正经历的太多事情都忘了,说不准面前这凡人书生还是自己的故人。
甚至也有可能是正在红尘洗心、忘却过往的大乘修士。是是非非,谁又记得那么全呢。
“确实是一面之缘,在当初洛邑一面后,小生也只是听闻了先生那惊天的事迹。曾叹无缘再见,如今也算了却一件憾事。”
朝苏清风与柳儒依,“别”三位拱拱手,李响站起身,
“正式介绍一下,小生李响,字天闻。如今是连岳郡的太守,齐国官员。在下见过柳仙师、别舵主以及苏国师。”
说完便礼貌坐下,神色间暗藏几缕苦闷。
“李太守,何故伤神?”
“别”也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挥手一招,那瓷壶便腾空而起,斟上了四杯热腾腾的茶。
“舵主也别打趣我了,李某可担不起这太守一职,不过是朝廷体面的说辞罢了。小生现在也只是个闲人了耳。”
心中感叹了声仙法果然神异,李响一边按照心中想法,娓娓道来。
“哦?何出此言。”
“此事就从我第一次见到柳仙师和陛下说起吧。”
酝酿了下,李响便开口。从如意镇被涂山绾绾抓走说起。
原来在苏清风和柳儒依遭到夜星楼的围杀后,涂山绾绾身为“爵妄”舵主撤销了对于大齐遗民的缉捕令。
代价是让萧洛卿加入夜星楼,为她,也就是当时的“爵妄”麾下效力。前者答应了。
而他也被抓来,测了灵根,隐脉不显,视为凡人。本是要被灭口的,后来派自己去至阴村,寻找一个叫蔡澜的人。
谁知这些只是由头,那被称为“爵妄少舵主”的女人,竟然一把火烧掉了整个至阴村,擒住那个蔡澜,直接下了咒印。
即便后来知道至阴村这些人,为虎作伥,为求长生饲养妖怪,他也觉得那“爵妄”太过狠辣残暴了些。
“那后来呢?你也加入了夜星楼?”
问话的是柳儒依。她从对方的讲述不难听出,只要李响不加入夜星楼,肯定是会死的。
“没有,唉,也可能有吧。”
语调有些感慨,说不出的复杂。小酌一口灵茶,继续讲了下来。
在火海中侥幸逃了出来,那“爵妄”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没有追击。可身无长物,独自一人要走到洛邑,千难万难。
即使那时世间太平,没有薄粮充饥,不出三天,他就要饿死在荒野了。而在这时,宪家家主宪石恰好路过,出手相助。
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对宪石无比信任。那一夜,他们把酒言欢。借着醉劲儿,自己那狂妄的匡扶济世梦想也不吐不快。
一是此等劫难都可过,未来几许尚可期;二是高山流水遇知音,他所想宪石都能道出一番见解。
“后来我才知道,宪兄实际上是她派来杀我的。”
李响苦笑了下。其实后来想想也知道,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感觉好明显啊,这么刻意,我都能感觉到。”
全当故事听的柳儒依,不禁吐槽了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站在天道视角,当然觉得一目了然。”
试想了下当时那种处境,“别”觉得自己如果是未经世事的凡人,虽然有诸多破绽巧合,也不准会轻易相信别人,
“所以,当时对方为什么没有杀你?以曾经少舵主的性子,她一定不会饶过你的。”
“我也不知。”
绣燕绯袍官员摇摇头,他没有问过,也不想询问。
兴许他就是点燃圣火教的那第一缕反抗火苗?又或许是当时那“爵妄”也需要在南梁朝廷的内应?
这一切他不得而知。只知如今萧齐已无宪兄立足之地,朝廷不待见他,圣火教也是外热内冷。
“后来呢?”
“歆党之乱我也不多述了。苏国师,您是亲历者,当比我更清楚。我便从您离开后开始讲吧。”
那日仙盟锁城,陛下大展神威,但想凭自己逼退仙盟弟子还是非常困难的。于是与圣火教达成合作,双方联手。
后来前朝君王萧无涯消失无踪,赶考举子多数是圣火教徒,很快便拥立萧洛卿为齐皇,定圣火教为国教。
可惜苏国师您不在,国师之位虚位以待。那圣火教便不听皇令,开始肃清门阀世家,查抄府库。
本以为又要动乱,谁曾想世家大多数人都身负赤印。浑身发烫,燃烧起呈赤色,神秘的纹路遍布全身,爆体而亡。
“欸,这描述有些熟悉。嗯,对了。这不是和祀天城那只鲲怪的样子有些相似吗?”
听着李响的描述,柳儒依率先反应过来。
“原来当初那只小鱼儿游到祀天城了。”
身旁的“别”也啧了声,只叹缘分果真妙不可言。注意到那明眸望来,轻笑了下,
“别误会,我也只是知道有圣火教这一回事。也早劝爵舵主不要生了妄念,以免养虎为患。”
柳儒依注意到,这“别”称苏清风是“爵妄大人”,而称当初那“爵妄”只是“舵主”。这究竟又是为何?
再看了眼那纯澈的金眸,恍惚间感觉无比深邃。虽想知道答案,但张了张口,又无声地闭上了。
“讲了这么多些,与你现在的处境似乎也不甚相关呐。”
优雅地喝了口茶,“别”眯了眯眼,语气十分随意。但外放的威压却无不暗示着她的耐心有限。
“我的故事不长了,还请舵主再给我些时间。”
话是对“别”说的,但李响能看出来,决定这一切的人还是苏国师。
不知道为什么,夜星楼的舵主要看萧齐国师的脸色行事。
“继续。”
指节分明的手攀上杯壁,缓缓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