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太阳照常升起。
“啊呜，累死了，搞了一个晚上。”
伸了伸懒腰，苏清风打了个呵欠。回头看了眼，就看到蓝裙罗纱的身影款款而来，
“早啊，依依。”
“早安，清风。”
脸上笑容温婉，对于他出现在这里，柳儒依没有丝毫意外。
“走，我们去金蟾坊。我听说那里提供免费的早餐。”
昨天路过春水苑的赌坊时，苏清风就听说那里免费提供餐食，大鱼大肉的，肯定比稀粥好太多了。
“免费的早餐？”
柳儒依疑惑了声，不过并没有怀疑。跟上苏清风的脚步再次来到了灰色地带。
……
金蟾坊，是灰色区域人最多的地方。不仅豪商在此随意挥霍，那些底层的平民也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
看着张贴在门框上留影石，上面一遍又一遍地投影平民郑大钱赢下万两银子的世界，以及在春水苑纵情声色的画面。
不断地刺激着众人的神经，让那些已经输红眼的人赌上自己的一切。
“抱歉，这位公子。您需要在金蟾坊参与足够的博弈，我们才能免费提供饭点。”
“哦，原来是这样。我就说那群领粥的，怎么不来这里白吃白喝呢，原来限制那么多。”
苏清风话说说得太直白，搞得即便已经培训过的迎宾人员也非常无语。
“好吧，我知道了。金额要到多少呢？”
“输赢合计一两银子即可，换成牙签，公子您换手一尺白牙。”
他口中的白牙就是用象牙做的方正签子，除此之外还有玉牙和木牙。尺寸阶次为：一尺，一拃，半尺，三寸，一寸。
柳儒依一进门目光也被吵吵嚷嚷，大叫兴奋的人群吸引，观看着提供的竹简：
“俗博、雅弈。俗博分斗胆、二八、三骰；雅弈为摴蒲、六博、牙将……”
就是这各色规则都分有一卷，详细无比。
“原来里面的门门道道竟然这么多。”
“不就是猜大小和猜多少吗？这雅弈倒有些意思。
六博，八门遁甲方位定相克，丁卒将相王侯起局；牙将，四方起位，手牌纵合。”
金眸随便一扫，不禁来了些兴致，不过神念电转，掐指一算又熄了热情，
“不过时间太长了，一局最快两柱香，有这时间饭都干两碗了。”
对于苏清风的言论，前台露出了白眼，心中暗中腹诽吐槽。不过下一句话却让他眸子一紧：
“对了，空气中喷些香波便好，掺着五石散是会死的哦。竭泽而渔不是一个好习惯。这些话麻烦转达一下背后的那几位，就说是苏国师说的。”
“苏国师？！”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汇袭上心头，等再想起什么的时候，抬头只能看见那银发金眸的背影，逐渐融入人群。
“清风，你知道谁是背后的东家？”
施展了个净身术，柳儒依凝息封气，尽量不吸入五石散。
“不知道啊，我只是觉得那种味道不好闻罢了。说说又不吃亏。对了，依依借我一点银子，我要吃个早饭。”
俊脸上依然是笑吟吟的，刚刚的事情在他看来微不足道。
“你要博？”
“嗯，嗯。不然他们又不让我们吃饭。”
苏清风说得理所当然，感觉并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好吧，好吧。要多少？”
“一枚铜币就好，理论来说只要连赢下10场，就能换回1024枚铜币，然后全部输掉就行了。好了，不用你拿了，我捡到了。”
一枚外圆内方的铜钱咕噜噜地滚到脚边，苏清风弯腰拾起后，兴致勃勃地去换了一寸木牙。
啊？！
听到他把事情说得这么简单，柳儒依都有些发懵。即便庄家不出老千，苏清风想连赢十局的概率也无限接近于0。
就简单的“三骰”游戏来说，参与者需要猜测三枚骰子的点数之和的大小，一个输赢概率理论来说无限接近于一半的游戏。
更不必说，斗胆的与庄家一起猜临近数字；以及二八的先猜单双，再选两个数字了。
不过这些对于苏清风来说，都不是问题，他直接掐指卜算就行了，想赢那不是有手就行。
甚至对于有灵气的修士来说，想赢直接用灵气感应不就行了，根本不需要任何一点技术。
随便挑了一个比较清净的桌子，金眸一扫还认出个人——郑大钱。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咯。三十息后开盅。”
“咔噜”、“咔噜”、“咔噜”……
黑色的盅其上纹刻二十道地煞纹，灵气无法窥探其内，无法摧毁。
“大大大！”
“小小小！”
两方人马大声嘶吼起来，眼睛通红，比之觐见皇帝还要狂热。
未等对方摇完，苏清风直接在众目睽睽下，丢在“大”里。这一动作丢得众人一愣，不过见只是一寸木牙，便不再注意。
“大大大！”
“小小小！”
“开金蟾。”
庄家喊了声，立刻开盅，
“四四六，大！”
“大！是大！”
“大！是大！郑大钱又赚了，不愧是神人。”
“怎么回事大，我明听到是撞击了十一下，应该是小的。上一把就是小。”
“……”
苏清风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上两根木牙，金眸的余光盯着郑大钱，以及几位面容平静的输者。
“承让了，承让了，都是运气，运气。”
大腹便便，脸颊浑圆，郑大钱身着印有铜钱的绿色褂子，笑眯眯的，像极了弥勒佛。
运气吗？不尽然吧。
金眸眯了眯，银发下薄凉的唇角勾了勾，并未出声，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
指节分明的手又随意地朝“大”抛出两枚木牙，等再开盘时，手上就有了四枚一寸木牙。
接着是八枚，
十六枚，
三十二枚，
六十四枚，
……
一倍的收益确实快，就是简单抛掷“大”“小”，就能抵过辛苦在田地里耕作一年的收获。这种诱惑对于普通人实在太大了。
不过，这只是胜者的视角。而败者所要付出的就是同等的损失和赌坊的抽水。这就意味着，他不仅一年白干，还欠了不小的债。
但就是这么浅显的事情，还是引得无数人蜂拥而至，他们以为自己一定会是胜者的角色，可……
第七次摇动有二十道地煞纹的骰盅，苏清风没有随意抛动手上的玉牙，而是眯了眯眼，翘起的嘴角咧起了更大的弧度。
庄家果然……
出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