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苏国师这性子还真是怪。真就硬生生玩了四天，啥正事儿也没有干。”
另一处角落的阴影处，仙盟弟子不禁吐槽，
“我看夏长老就是太操心了，依我看，这苏国师就是一草包，连我这个小小金丹都发现不了。”
“兄台说得对啊，国师确实有些深不可测，能叫肉眼凡胎说傻话。”
“仙盟的兄弟说得太对了，大伙一起搭把手，好好招待招待这个诋毁大人的家伙。”
不知什么时候，这位仙盟弟子身后已经藏了一大帮人，有腰佩夜星楼腰牌的，也有身怀赤印的。
“你们！你们……啊！”
无声无息间，仙盟的弟子就“安详”地永远睡去，沉眠于这冬日之前。文庙内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依然安谧而祥和。
只有那无面的神像注视着这一切，静静地。
……
自打之前那场秋雨后，街上的人便越发地少了起来。百姓皆是不愿意出门，又或是在荒郊野外拾些稻薪，总之在镇上闲逛的人不多了。
“见过苏国师。我是……家的……，家叔在朝当……”
上街总能“偶遇”叫不出的官员，然后就和苏清风以一套模板对话，恍若一个能触发对话的NPC，
“您应该见过……”
嘴上说得亲热，但他的嗅觉不会骗人。那三分阿谀，七分敬畏的古怪气味实在腻到他了，索性都不理会。
可饶是如此，每天能偶遇到的连岳郡官员还是络绎不绝。他们好像很闲，还换着话题在猜自己的喜好。
甚至还介绍自家漂亮姑娘的，真是有些烦人。
没有看到迷路师姐那幽怨的眼神吗？每次介绍姑娘的时候，柔荑就握得紧了几分，要不是他皮厚，估计要出红印子了。
“好了，好了，别用力。再用力手就要脱臼了。”
对于柳儒依这泄气的行为有些无奈，苏清风动了动鼻子，可以闻到一点醋味。
闻此，前者的小脸红了一下，白嫩的小手也松了些力气。低头又开始看起了地砖缝隙，仿佛里面有什么吸引着她似的。
经过这几日，柳儒依对于连岳郡的情况也有了些眉目。只不过她对百姓的生活状况并没有太上心，或者说除了苏清风，她什么都不关心。
毕竟不是像李响这种出身寒微，胸怀的读书人；又不似涂山绾绾那般早已沁染了社会大缸，识得其中龌龊。
大雪漫天，又和仙盟的修仙者有什么关系？
远离了繁华的闹市，地砖也开始铺的稀疏，大概是前些天下雨的缘故，道路有些泥泞。
房屋的颜色不再鲜亮，规格变得矮平，琉璃瓦成了粗瓦茅草。若不是问仙镇都是大户人家群居，空间不知小上多少。
排列得很紧凑，也很杂乱。就是离寸土寸金的坊市已经非常远了，地价也是十分昂贵，更多是未连通问仙镇前自建的矮房。
不远处的空地上一个个衙役，手握水火棍，守着一代代杂菽。有的还特意打翻在地，黄澄澄的豆米洒了一地。
“我听说你们大家不配合，我们官府办案地讲证据。在你们每一户内都搜出了私米。”
绣燕绯服的李太守叹了口气，他一开始并不想把事情做得如此绝情。
只是这问仙镇的衙役官吏并不受他安排，就是图省事地全部按旧例严拷，
“你们配合还是不配合，案子都是一样办。包庇罪犯也是犯罪，我只是提醒你们一下，你们的沉默不是在帮他，是在害他。”
话毕，被押在一块的百姓依然一声不吭，畏惧地低声头，似乎在无声地抗议。
“有什么的都可以上报官府。这私粮不解决，这上涨的一成粮价对于你们也是一种负担。”
对于这群百姓，李响尽量把利弊分析清楚，希望不要让他难做。这么僵持着，他无法了解百姓所想，就不能帮到他们。
问仙镇可不是他一个连岳郡虚职太守能管得了的。
“李太守，跟他们废什么话。直接押到府衙里，酷刑一上，我就不相信这些刁民不开口。”
一手持水火棍的衙役开口，言辞满是高傲与不屑。
“胡闹，都是大齐的百姓，哪能不分青红皂白地胡乱用刑。这样官府的公正何在。”
眉头一皱，李天闻开口斥责。这种行为明显就是为了图省事方便，不把百姓当人。
“嘁，书生架子。”
不知是谁在衙役内低声吐槽，根本没有避讳这位郡太守。
可尽管如此，百姓依然不开口。他们早就听惯了这种唱红白脸的把戏，这问仙镇的官府经常用，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久久的沉默让李响实在没有办法，总不能真的和这些衙役说得那样，押到府上严刑拷打吧。
刚要开口散去这些百姓，就看到一位垂垂暮年的老奶奶开口了：
“大人，我能求你一件事情吗？”
眉梢上一喜，李响快步走到那老妪面前，以为迎来了什么转机。
“别再追查这私米了，行吗？三个月，就三个月，为了吃上顿饱饭，家里的地契没了，儿子累垮了，媳妇被卖到春水苑。
若不是有这米，我的孙子或许已经不在了。你们非说这是私米，可它实实在在救了我一家的命。”
那褶皱的脸上有着委屈且愤怒的泪水，老妪的声音在颤抖，身子也在颤抖，
“这米钱一斗不到二分银钱。大人呐，谁都有落魄的时候，您就保证家族一辈子不落魄吗？你把这私米抓了，我们都得死。”
她每句像在恳求，又好像在诘问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官吏。问得李响实在说不出话来，也无法回答。
百姓提的请求过分吗？并不。
错不在百姓，而在上层的斗争。
或许他意会错了苏国师的意思了。对方大概不是让他抓人治标，而是去深入了解百姓的恳切治本。
就在李响刚刚想明白这些时，转头就看到那银发金眸的身影笑吟吟地看着他。
那颔首的样子似乎是在肯定他心中的想法。
可下一秒，又有一道喊声从远方传来：
“李大人，苏国师。贩私米的贼子已经被仙师逮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