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 洛水泊船

作者:九紫离火 更新时间:2024/11/12 23:15:58 字数:2180

朱六被囚车押送离开了,若一片落水浮萍顺水北向。世家也遵守承诺,粮价下调到1分银子一斗,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可冬季临近了,吹出来的清风都是冷的。

“船家,买一艘蓬船花舟多少钱?”

身着凤锦云袖袍,玄黑色袍泽下的手紧紧地牵着苏清风,语气礼貌。

柳儒依是不想在这里呆着了,这些针对苏清风明枪暗箭还是离远些好。直觉告诉她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姑娘,您要多大规制的。咱家有3丈5尺的,还有6丈7尺,若是再搭些客房,作价就高了……”

卖船的人热切地介绍起来。

“便是这架吧,多少银钱?”

素手指向一个二层楼船,雕梁画栋,很是好看。

“姑娘的眼光真好,这楼船可是用五百年的梨花木做的船身,这桅杆也是百年的……”

“直接说个价吧。”

“五十六两银子,若您买下,我们会附送一份洛水的河图。”

船家搓了搓手,从那身纹凰缎金丝绸,就能看出柳儒依不是差钱的主儿。

“喏。”

随手从储物镯中取出五十六两纹银,也不避讳船家,就掏到了桌上。

“原来是仙人,是小人有眼无珠,失敬失敬。”

看到柳儒依这凭空取物的手段,船家大为惊骇,意识到两人的身份后,神色又敬又惧,低头不敢直视,

“刚才是小人之过,这船便送仙子了。”

他的态度转变非常快,让柳儒依有些奇怪。不过她并没有多问,而是将银子点好:

“不必了,你清点下这银子够不够。这船我今天便要。”

“这船今天要,仙家您也走不成啊。连岳郡的河道近几日不是被仙盟给封了,抽刀断水,羁留成渊了。”

“什么?!”

好看的鹅蛋脸上立刻蹙起了眉头,拇指和食指不安地磋磨了起来。

下山了几日,这种大事柳儒依自然没有听说过。或许“别”给苏清风述职情报中有写,但后者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客家可还有什么问题吗?”

通过这仙女的表现,船家看出柳儒依是下山还在游历的小辈,但大型消息都不知道,这种连他这种凡俗商人都知晓。

或许对方的仙山宗门在仙盟中还说不上话,眼中的敬畏就少了几分,说话也不是那么拘束了。

“没有了,还是尽快把船交付了,我们赶急。”

船商那微妙的态度她并未察觉,一门心思都在思考刚刚封河的消息,对前途又忧虑了几分。

这担心的模样又引起船家的猜忌,让对方的心里起了计较,琢磨着些小九九。

“那仙子随我来吧。”

之后的事情就很顺利了,几个脚夫拉着楼船下了洛水。在一声又一声的“一二”、“一二”中,苏清风最终踏上了甲板。

晚秋的江水本就潮涨潮落,不过大概是上游被隔断的缘故,荡漾着浅浅的波纹。

桅杆并未挂起风帆,就是让小舟随波逐流,最多是让金丹期的柳儒依用灵力微调船身。

“给,依依。我刚刚看到的棉花糖。”

指节分明的手就像变戏法般,凭空变出一个粉红色的棉花糖,也不知是从哪个摊位上顺的。

“嗯。”

“怎么?不开心?”

柔荑接过棉花糖后,蹙起的秀眉依然皱着,吃糖时也提不起劲儿。

“清风,我家不在连岳郡。”

“我知道,那怎么了?”

“我担心……”

抬头与那双金眸对视着,柳儒依心中的紧张便缓解了许多,莫名的有些心安。

“担心夏泊安会围杀我吗?害怕小小金丹对付不了合体期大能?”

嗓音富有磁性,那纯澈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她的内心,简明扼要地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被戳中心思的柳儒依先是一愣,下意识地点点头:

“是这样的。欸,清风。你怎么知道的?”

“我乱说的。”

那俊脸上依然笑吟吟的,只是话不过半句,薄唇又开始胡诌起来。似乎一点都没有把不久前说的事情放在心上。

“清风,你又逗我了。”

握起绣拳,没好气地轻轻捶了一下对方。鹅蛋脸鼓起,比之娇憨的司徒雅别有一番韵味。

“有吗?”

假装疼得呲牙咧嘴,表情那是夸张无比,但语气仍是十分不着调,

“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船到床头自然直’。”

“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都一样,都一样。”

无所谓地摆摆手,苏清风慵懒地拉来了一个摇椅,坐下来享受日光浴。

他对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一向不是很在意,毕竟是文化荒漠,何苦为难他这文化教育的漏网之鱼呢?

被这样一打岔,那秀气的眉头早就舒展开来了。从至阴村开始,柳儒依知道对方一向可靠,并不愚钝,只是偷懒罢了。

这别出心裁的开导,让她嘴上嫌弃,可实际上朱唇微翘,打消了她的杞人忧天。

……

与洛水上泊船气氛截然不同,问仙镇的百姓却依然没有摆脱缺粮的窘境。

世家豪族确实依照府堂所言,下调了粮价。可那低价粮是限量供应的,这户百姓抢到了,另一户便没有了。

卖完了低价粮,杂菽依然七分银子一斗。这也就意味着粮价实际上没有多少改变。

但如此做确实极为巧妙地“一石二鸟”,既完成在府堂的承诺,又将矛盾从阶级矛盾到百姓间的矛盾,自己摘的是干干净净。

原本据理力争的成果就这样戏剧性地转变了,这点李响是没有料到的。

朱六的牺牲似乎丧失了所有意义,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亦或是更糟。

不过手握笔杆的李天闻并没有慌张,而是在自己的见闻录写道:

“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

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大齐的脊梁。

这一类的人们,就是现在也何尝少呢?

他们有确信,不自欺;他们在前仆后继的战斗,不过一面总在被摧残,被抹杀,消灭于黑暗中,不能为大家所知道罢了。

说失掉了自信力,用以指一部分人则可,倘若加于全体,那简直是诬蔑……”

从那黄粱一梦中,从六子的身上,在国师的提点下,他最终看到上下求索的答案。

他坚信并肯定自己的正确,人民的时代终究会到来。现在不过是黎明前黑暗,春暖花开前的寒冬罢了。

一股又一股的道韵顺着笔杆,不知不觉地汇入他的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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