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我是不是很没用?”
从身下传来的声音糯糯的,语气中有些自责。
“哪有?咱们这不都好好的吗?”
“可是……可是我根本保护不了你。”
抽噎了下,柳儒依抬起头,明眸水汪汪的。她明白的,她一开始就该明白的。
“好了,有你这份心就足够了,至少出发点是好的。再说了,这种惊心动魄的刺激感不也不错吗。”
指节分明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嗓音依然慵懒而富有磁性,嗅了嗅那昙花香,
“若是真想保护我,那迷路师姐就好好提升自己的修为。古人不是说,‘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睡觉’吗。话说是这么说的吗?”
苏清风的亲昵举动,柔声安慰显然起了作用。柳儒依破涕为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好气地拍了对方一下:
“是‘退而结网’,还有不要再提迷路这件事了。”
“欸,都差不多。不要不高兴了,大不了等我逛完,亲自撰写一本《三岁小孩都看得懂的中州地图》。”
“啊!清风,你还讲。”
纤手捂住那笑吟吟的嘴唇,羞赧的情绪驱离了难过。明眸瞪得大大的,脸贴得极近,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唔呜……”
“话说,国师大人……呃,我什么都没看见。”
夜星楼的杀手拉开幕布,只是被“别”吩咐远离连岳郡,本想问问目的地,可看到苏柳之间糟糕的体位,又迅速合上。
“啊!不是你想的那样。”
就像煮熟的虾,柳儒依脸颊酡红滚烫,手捂住脸,身子蜷曲着,刚想开口解释点什么,见前者又缩回去,又不知从何说起。
“那是怎么样的?”
指节分明的手挑起光洁的下巴,苏清风忽然感觉对方这副样子很有趣,收敛了些慵懒,嗓音富有磁性,
“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莫名想逗弄对方,学着话本《夜星少主无绯闻,直到我当杀手》的桥段,澄澈的金眸对视着水汪汪的眼睛。
“是,是……”
“是兄妹?姐弟?还是道侣?”
“是,是……”
显然,柳儒依的小小脑瓜已经被问烧了。从没有看过话本的她,自然不知道苏清风只是在念话本。
香软的小手将质地极好的衣裙捏的皱褶,身子开始发热,脑子一直在环绕着“道侣”二字,大脑已经宕机。
“清风,我,我们是道……”
就在柳儒依鼓起勇气想要更近一步时,帘布又被掀开,传来了“别”那娇媚入骨的声音:
“爵妄大人,您的手段真是神鬼莫测。”
情绪被打断,有旁人在柳儒依又羞怯起来,不敢继续讲下去了,整个人都埋进了苏清风怀里。
又换了副少年面容的“别”,也不回避这些,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修炼了《夜星七经》的她当然是故意的。
小小金丹可配不上“爵妄”大人,夜星楼可是一个凭实力说话的地方。
微微抬起头,金眸倒映着对方有些妖媚的容貌,心念扫荡,笑吟吟的嘴角上翘了几个弧度:
“想明白了?”
“是,还要多谢大人指点之恩。”
在车厢内站定,“别”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虔诚。
实际上,在领悟后的下一刻,她就已经换了个歌姬身份融入萧齐,体验人生百味了。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赶来,是因为入戏和出戏不可轻易打断,能这么快过来,也足见她的忠心,
“不知大人接下来是打算……”
“去青虹镇吧。我要陪师姐回家过年。”
“属下知道了。”
“别”本意是想问苏国师封禁驱散灵气,让李响深入百姓的事情,但既然没提,她也不会多问,这是杀手的基本素养。
空气陷入片刻的沉默,知道没有什么可以继续交代的。那窈窕的身段一闪,离开了车厢。
厢内依然安静,或许半是不知再如何开口,兴许是对这结实可靠的胸膛恋恋不舍,柳儒依依然埋在苏清风怀里,不肯出来。
马蹄踏踏声,车辇飞速地朝着北方进发。
……
苏清风他们离开了,但连岳郡的混乱还未消停。
灵气的隔断让仙盟的驻地纷纷发出简讯,通报十二盟。如此重大消息引得十二盟主紧急召开大会商讨。
一张长长的方形桌,左右两边分属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犬豚雕花金丝楠木椅。此刻已经坐满了人,只有最中间的座位仍然空缺:
“既然都到齐了,大家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先开口的是隶属白羽宗的龙盟主,腰佩紫色雕龙玉,身上散发着不亚于大乘的渡劫期威势。
“这么看,坐着看。反正凡俗罢了,又不在那里修行,灵气被隔断也无所谓。”
“也对,对于灵气恒定的当下而言,甚至算得上一件好事。凡俗灵气被隔断了,我们的仙宗灵气就更浓郁了。”
大多数的态度表面上都非常随意,修士本身修的是长生九世,不必耽于凡俗。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若是灵气被隔断,我们对抗那群神棍的力量去哪找?我们未来的仙苗又怎么发觉?”
见大家都不明说,在装傻。性子耿直的牛盟主实在忍不住提出反对意见。但他这一说,场面突然又陷入了沉默。
直到有人点了一句:
“你觉得天绝地通是一个不过金丹的国师能做到的?这背后会不会是那一位在?”
“不可能!探子不是都说了,那位已经逊位给赤帝了吗?”
“你敢保证这不是祂的谋划吗?”
“……”
场面又一度陷入了僵局,谁也无法拿定主意。也不知谁哀叹一声:
“若是仙盟主在就好了。”
……
问仙镇内,百姓依然为碎银几两奔波发愁。不论是不久前的地龙翻身,还是刚刚的奔涌大江流,似乎都没有影响到他们。
毕竟担忧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反正也无力改变。人生还是要向前看的,也只能向前看。
苏国师的到来和离去,似乎没有给他们带来多少明显变化。依然是早出晚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但或许改变了些什么——
郑大钱新添置的深宅里,一位绣燕绯服的官员轻轻叩响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