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的身影一顿，心中那缕渺茫的希望似乎在摇曳。
“你那幅画带上了吗？”
“嗯。”
“那就好。”
“没有其他想说的了。”
“没有了，走吧。或许在很久的未来，你还会记得我。”
话毕，那道婀娜娉婷的身影终是前踏一步，消失在院落外。许是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又或者已经心如死灰。
重新躺回春凳，苏清风抬头望天，心神游离三界之外，气氛安静地出奇。许久，身旁的柳儒依突兀地开口：
“清风，其实绾绾姐非常在乎你。”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和她一起去青丘？”
“我要是真去了，你会怎么做？继续游离？回白羽宗？还是和我们一起去青丘？”
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捻起一枚桂花酥，咬了一口。眯起金眸，懒洋洋地问起来。
“我，我，我……”
她支支吾吾起来，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躺在春凳上的苏清风坐起身，语气带有调侃，
“迷路师姐，没有人带路，说不定出门就掉沟里了。”
“嘁，你又取笑我。”
嘴上虽这么说着，柳儒依心里还是有暖流涌过，有一种说不出的欢喜，这或许就是被心上人关心的感觉。
“绾绾比你知道的多，也让我放心的多。但我亲爱的大师姐就让人不省心了，明明那么温柔，却总是忘了自己。”
就在她愣神之际，那指节分明的手指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就像兄长在教育自己的弟妹那般，
“当然，我这么做也不全是因为这个。许多许多的事情总要有人来做，所以也请你相信我，好吗？”
“嗯，嗯。”
鹅蛋脸上飘过一丝绯红，羞赧地低下头去，耳畔却听到：
“放心，有机会我一定会编写一部《三岁小孩都看得懂的中州地图》。”
“啊！清风，你还在调侃我！不许叫我迷路师姐。”
本来好好的气氛又被这句话破坏的一干二净，柳儒依甩开对方的手，鼓起嘴，把脸偏到一边。
“好的，迷路师姐。是的，迷路师姐。”
“啊你，你还讲！”
噌一下就站起来，大张着明眸瞪着这银发金眸的家伙。直到对方一句：
“欸，明明是在生气。怎么身上是甜甜的？”
就在两张脸贴得极近时，柳儒依看到这慵懒的家伙毫不顾忌地嗅了嗅，若无其事地点评了一句。
顷刻间，绯红从她的脸颊蔓延到脖颈，头上冒着袅袅白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过了今天我们也要走了。”
看到对方被挑逗反应，苏清风觉得颇有意思。正当他又坐上春凳后，鹅蛋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坚定。
然后他就被一具娇躯扑倒在春凳上，耳旁能非常清晰地听到粗重的喘息声，幽凉的昙花香宛如鼓起所有勇气朝着自己冲锋。
“清风，我们……”
其实在和涂山绾绾出去的几天，对方和自己讲了很多和苏清风有关的事情，以及他们之间的凶险经历。
最重要的是，大概是想要宣誓自己的主权地位，涂山绾绾亮出了留影石，记录着靡靡之音的留影石。
实话说，柳儒依确实被刺激到了。当时她的心绪一度变得非常复杂，有种自己买不起的珍宝被人给垫桌角的感觉。
后来想想，感觉或许也没有什么。反正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做过吗，唯一作为纪念的石心戒也被她给弄丢了。
大不了分道扬镳，大路朝天，互不相识，相忘于江湖。一开始是这么想的，也刻意躲避着苏清风，甚至搬离了一天。
遗憾的是，她做不到。
根本做不到远离，心底在不断叫嚣着。每到夜深人静时，都会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有一颗心始终在跳动着。
是不甘心。她不甘心这么轻易将心上人拱手相让，明明是她先来的，为什么？
但她还是忍着，告诉自己，只要苏清风不再和自己亲近，只要他再对绾绾姐做出亲密的举动，她就离开。
一直刚才，柳儒依仍旧保持理智，劝诫着自己清醒。但那关切的话，温柔的眼神实在不似作假。
记忆开始倒带，热血冲上大脑。她想疯一次，不管不顾地疯一次，什么也不想了：
‘这次，是你先招惹我的，清风。’
白嫩的手扯动着衣襟，就在皓腕正要使劲的时候，某位不速之客倏然小步跑了过来。
“阿姊，姐夫，我……我只是路过。哈哈，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本来一脸开心的柳濂跑到院门前，就看到自家大姐正按住苏国师，似乎准备做一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然后，他就看到柳儒依那明眸中宛若实质的恼意。莫名有一种要挨打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飞速转身后退，以比过来还快的速度逃了。
这么一打岔，冲动一下就去了七七八八，柳儒依变得有些无措起来，脑子嗡嗡响，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依依，你是想要一个拥抱吗？”
“嗯。”
声音细若蚊呐，根本不敢抬头，甚至连余光都不敢瞄。
下一刻，她的娇躯就被抱住了，很坚实可靠，也很温暖。其实有的时候，那些冲动往往只是不安的应激反应。
因为不安、不确定、自卑，所以要反复试探，甚至想压上自己的珍贵的东西博上一次。
可冷静下来想想，想要的并不难得，就在那里，只要安稳地走过去就好了。难的是遏制住贪心，得到了却还想要更多。
“依依，陪我去放爆竹好吗？整日呆在院子里，快把我都晒干了。”
指节分明的手反握住压着的柔荑，另一只手搂着对方许久，感受着砰砰直跳的心脏，那一瞬感觉时间都慢了下来。
直到不知从哪里出现的一群候鸟，在上空鸣叫了一阵，两道交错的身影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好的，清风。我们走，我知道有一处地方特别适合放爆竹。”
牵着那指节分明的手，柳儒依的声音糯糯的，手心微微沁出汗水，有些迫不及待地朝着外边走去。
……
青虹镇的冬季比往年要早，也比其他处入春要早。午后的阳光温柔，碧蓝色的火焰引燃爆竹，包着红纸的烟花便闹了起来。
带着旧的一年所有不美好冲上了云霄，迎接新的一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