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嗯嗯。”
看了眼自己的画作,柳儒依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不敢大方承认,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清风,我觉得这愿力并没有大主祭想象中的孱弱,反而很厉害。一下就让我有了其他人的技能。”
别人苦修数载的经验技能,只要愿力加身就是自己的。这种能力不可谓不强大。
“嗯,是厉害。”
那银发金眸的身影并没有否认,轻轻地点点头,眯起金眸。松开笔杆后,赤色的纹路消失。
“可惜愿力的局限太大了。正常人类完全不可能驾驭浅层的念,更不必说是那个深层的念。”
沙哑的嗓音从人群中传出,赤眸望向苏清风,白澜借着信众的身躯踏前一步,
“这些早有帝后研究的,都已经写在了《关于愿力修行的相关猜想》上了。”
“白教主,万安。”
“白教主,万安。”
“白教主,万安。”
“……”
一众圣火教徒微微躬身,眼神中有着狂热的信仰。
“你们不该向我请安,该向苏教主请安。他可是为你们开辟了崭新的修行路径。是我未曾想的。”
白澜摇摇头,他的声音沙哑而淡漠,时而像一个人在说话,时而又像百万人在齐鸣。
“苏教主,万福。”
“苏教主,万福。”
“苏教主,万福。”
“……”
声撼九霄,铿锵有力。他们虽然没有看出刚才举动的价值,但相信白教主就好,白教主说的一定是对的。
“愿力的本质是众生念,从某种程度上,可说是生灵的魂灵,甚至是全部存在。而修行浅层的愿力,也就是和祈愿者同调,就会有被沁染的风险。”
白澜并没有刻意对教众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将圣火教的修行的道路讲了出来,
“换个修仙者能听懂的名词,夺舍,以根本存在概念的夺舍。序列越高级能承载的愿力便越多,承载的愿力越多受到的影响也越大。
说到底,我教也只是拾人牙慧。这种道门从上古荒兽时期,就已经出现了。”
“什么?!”
朱唇微微张开,柳儒依惊呼出声。她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一直以为上古时期,荒兽们是引渡仙气入体成仙。
但实际上,仙气什么的只是仙宗的一厢情愿。成仙结道果也根本不需要这种不存在的飘邈之物。
“太、初、无、道。”
一字一顿,赤眸死死盯着那张俊脸,似乎想要看出来什么。只不过这银发金眸的家伙依然笑吟吟的,没有更多的表情。
“什么意思?”
又是柳儒依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词。
遗憾的是,她没有听到白澜的具体解释。对方只是接着上一个话题继续讲了下去:
“我教也只是学了一鳞半爪,当不得道门,只是小术罢了。人终究是有极限的,没有的魂灵是同调的,就像世界上不会出现两片相同的叶子。
若是真能将愿力运用到极致,有着一颗坚定不移的决心,无数心甘情愿风险的生灵,或许就会出现下一个白帝。”
“什么!”
“什么!”
“什么!”
“……”
若说刚才那些还听不懂的话,但只要一提“白帝”的名字,人群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含金量,纷纷站不住了,骚动起来。
“活着说太……”
“你会死的。”
一道慵懒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对方,澄澈的金眸愈发显得深邃了。前者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不再过多言语:
“苏教主,您果然都知道。”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这很重要吗?”
俊脸上依然笑吟吟的,苏清风无奈地反问。
似乎每一个生灵都喜欢刨根究底,明明这个答案并没有什么作用,却总执拗地想要知道。
“无所谓,我也不清楚。不过好像有贤者说过,‘朝闻道,夕死可以’。”
圣火教教主早已不是曾经的牧童,他的问询或许是蔡澜为数不多的自己,也可能只是那些好奇的念在作祟而已。
而就在两者闲聊时,士、农、工、伶、巫就已经推陈出现,出现许许多多的序列九雏形。
后世史书《圣火教手札》有载——
【两教之主,汇于京口,以古见今,厘清术门。谈笑间,散万千序列于世间】
……
从散仙馆内出来,柳儒依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棉花糖。明眸的余光时不时地瞟向身旁,期待着对方的回应。
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只好低头有些闷闷不乐地走着,云履烦躁地踢踏着裸露的碎石。
“未来你会知道这一切的。如果你非要知道,我……”
尚未等他开口,金色的因果神雷已经开始酝酿,在云层中游弋,发出了“轰隆隆”的咆哮。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不想知道了还不行吗。”
“就知道依依你最好了。是全天下最美丽、最善良、最漂亮、最和蔼可亲、最平易近人的姑娘了。”
这夸张的话那是张口就来,苏清风眼睛都不眨一下,语气非常平淡,毫无诚意可言。
“你呀你。”
仰头看到汇聚起的雷云迅速退去,柳儒依长舒了口气。她早从涂山绾绾那里听说过这种情况,刚才确实有些失了方寸。
“天罗湖的冰应该要化了。”
走走停停,两人重又来到湖边。望着一望无际的水面,薄唇轻启,低声说了句。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再留一晚吧。我还想再吃一次虾仁云吞。”
紧紧地捏住那指节分明的手,柳儒依目光同样眺望远方。薄到近乎透明的冰层折射着残阳,小舟只是轻轻划过便碎了开来。
铺面红霞的天罗湖泛着数艘渔船,远处隐隐约约有渔歌传来,只是听不太真切。
“很喜欢吃这里的虾吗?”
“嗯,很喜欢。如果可以的话,能一辈子都留下来多好。”
柔软的娇躯朝着坚实的胸膛靠了靠,柳儒依的声音有些低,也听不真切。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喃喃些什么。
“这里当真有这么好?”
薄唇轻启,笑着反问,也轻轻地揽住对方的腰肢。
“这里有你在。”
低声犹如梦呓,很快被晚唱的渔歌盖了过去。夕阳拉长了他们的影子,极长极长。只听得民歌——
“天咯天罗,信得垂怜,让我满载,爱人团聚;
天咯天罗,听得指引,授我恩赐,万事皆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