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大院里瘫了一天，苏清风痛定思痛，决定还是出去转转。他记得好像有一家叫怡什么院的小楼糕点挺好吃的。
抬头看了看日上三竿的天空，安静地等待柳儒依大师姐吐纳结束，缓声开口：
“依依，我带你在洛邑逛逛。话说你来过洛邑没有啊？我记得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在上次。”
“嗯。确实有些闷了。”
从蒲团上坐起，周身灵气内敛。对于他的不着调，柳师姐已有些习惯了，甚至有些喜欢这种语调。
当然，这种偏爱只给了苏清风，要是柳濂这么说话，那肯定是要一定挨打的。
“阿姊，我……”
身穿常服的郡县大才刚开口，就被明眸和善地盯着。最后悻悻地改口，不去当两人之间的显眼包了，
“我还有史书要看，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
“那你可要认真看了，我回来要考校你的。”
“知道了。”
讨了个没趣的柳濂竖起书籍，把脸给遮住，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书？看书是不可能的。
为国家做贡献的路又不是读书一条，为国家的人口做贡献也是贡献吗。等阿姊走了，他就跟自己的小妾联络一下感情。
而就在苏柳二人离开后，许许多多藏在院子各处的探子也走了出去，汇报情况。
乌泱泱的一大群，细数下来甚至比柳家院子里的仆役还多。至于他们的存在有没有被察觉，这谁又知道呢？
……
指节分明的手与柔荑十指相扣，他们并没有选择乘坐马车，就这么漫无目的地闲逛。
说是苏清风带路，实际上这银发金眸的家伙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就是在乱晃。
一路上他也在努力地回忆，然后……
什么也没有想起来。唯一有点印象的也就文庙了，不过位置在哪里也就记不清了。
刚在街上走着，就看到一处地方围拢了许多人。吵吵嚷嚷地，一副很热闹的样子。
“清风，我们去看看。”
“好。”
苏清风没有异议，灵活地挤入人群。就看到一个挂着布帆的摊位，其上写着——天机半仙，算尽因果，心诚则灵。
再看候在摊前问询的人，长相平平，身着白衣，本来儒雅的面相如今带上几丝狠戾。
那带着墨镜，穿得仙风道骨，实际骨龄不会过40的老道人，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说得那是像模像样：
“这位官人，我看你印堂发黑，眉眼带煞，冲了官杀。”
“说的不错，我此来就是问此事的。敢问半仙，此行是祸是福？”
听到对方煞有介事的话术，宪石也是病急乱投医，没有细想分析，感觉对方或许真有些本事。
“祸无缘不过有福之家，这位公子请伸出你的右手。”
墨镜下的目光一直在观察对方的微表情，看到宪石的脸上有所动容，又见对方衣着华贵，知道是大鱼上钩了。
宪石的眼神越发热切，闻言伸出手。那“半仙”像模像样地摸索了下，沉吟了一句，
“父在母先亡，观你这手相是孤寡之相啊。”
两句都是模棱两可，说了跟没说没有区别。不过宪石却立刻眼前一亮，叫了声好，感觉算得准极了：
“确实家父家母，姊妹兄弟皆离我而去。”
听到这个那算命的眉头一跳，看对方衣着富贵，听这意思是童年仇家灭门了。这其中牵扯可就大了，他的心中生出几分退意。
“你若是能算出是福是祸，我便许你五十两白银；若能给出解决之策，你开多少，我给多少。”
见那“半仙”手停在半空，蹙了蹙眉似乎在踟蹰。宪石生怕对方担心因果太大不说，果断加价。
而听到这个，那算卦的心中蓦地一滞。贪念骤起，瞬间拿定了主意。做出一副忧思状，叹了口气，摇摇头：
“非我不说，而是你心中也有思量。此事牵扯兹大，我也只能算个吉凶。若要解决之法，我必要寻我天机阁的师傅过来，恐怕要等一旬之久。”
“那便先说吉凶。”
“好，此事乍看一眼实乃大凶之兆。不过……”
看到宪石神色变得紧张忐忑，那戴墨镜的知道稳了。话锋一转，掏出一张黄符，上面画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还尚有一线生机。我观你面相，这只是气运大衰，一时之坎。度过便一生平安，小道不才，刚好从师傅那求来一张转运仙符。
本是小道压箱底的安生立命之物，可我观你我有缘，就忍痛割爱。”
看到宪石出手阔绰，他就根据情况装神秘，也不报价。知道这样有钱的主儿，肯定价格不会给低了。
这单子要是做成了，他这一年都能逍遥快活。
苏清风就站旁边看，手上跟着随便掐算。猛地发现……这半仙说废话的水平，竟然比自己还要高。
“清风，对方说得准吗？”
扭头看向依然笑吟吟的某位，柳儒依也在根据这江湖骗子的话自动脑补，小声地询问。
“呃……我不知道。你自己用灵力神识探一探这位自称天机阁弟子，不就知道了？”
摇摇头，他总不能说对方全在胡诌吧。通篇就没有一句实话。
柳儒依依言照做，元婴忽然睁开眸子，探出一丝灵气朝着那半仙游去。顷刻间，鹅蛋脸上就挤出了小小的“川”字，疑惑地嘀咕下：
“天机阁收徒难道不需要灵根？不对。”
否定了这个荒谬的猜测，那双看向摊主的明眸瞬间就不善起来，素手摸向储物镯却又被苏清风按住。
她不解回望，想要一个解释。后者凑在她的耳畔，嗓音依旧无比慵懒：
“万物都有其生存的方式，窥一斑不可见全豹。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全部打杀了，那会更加混乱。
再者你随意干涉，不知情的受益者也不一定会领你的情。同情他人，就会背负他人的命运。”
“可是行骗这是不对的。”
鹅蛋脸上有些臊红，捏了捏拳头，小声反驳了一句。
“嗯，我知道。所以……”
“所以……”
听到苏清风不再多说，那慵懒的语气带起一点坏笑。柳儒依转动眼珠，就看到那银发金眸的家伙双手呈喇叭状，大喊：
“绣衣卫！绣衣卫！这里有人招摇撞骗！
天机阁！天机阁！这儿有人冒名顶替！”
一时间，不仅正在收钱的“半仙”懵了，一旁的人民群众也露出无比呆滞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