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不是已经飞升离开了吗？”
对于惊讶的点，柳儒依和苏清风有所不同。但问向朱六，他也只是摇摇头，甚至连白帝已经离去了都不清楚。
“这就不是小人能知道的了，实在抱歉。”
干笑了一声，朱六立刻俯身鞠躬道歉。
“无碍，你这又是何必呢。替我们指明了路该是我们来感谢才对。”
“不可，不可。您二位身份高贵，真要给我道谢，那才是折煞我嘞。能给你们指路是我的荣幸。”
曾经混迹过街头的经历，让这位校尉深刻的明白，大人物胸怀宽阔自己可以任性一下。
可这份任性要是被有心人看到，并为了向上爬做文章，吃亏的最后还是自己。无非就是把礼节做足，便不会落了口舌。
金眸倒映着两人的身影，他们的对话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苏清风心神下沉，仔细感应了什么后，薄唇挑起弧度，笑容有些古怪。
这捕风捉影的谣传……
“清风，我们是现在走，还是在两江城呆一段时间？”
与朱六交谈完毕，柳儒依扭头看向身侧。
“嗯，不着急。我去看看有啥好吃的。”
“你啊，清风。”
这个回答真是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柳儒依神情颇显无奈，有旁人在她也不好说什么。
“两江城内，萧齐清江以南的百姓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倒是那群北朝的逃难者会做一点面点。”
仔细想了想，朱校尉给出了自己的建议，顺带着把城内的情况说了一下，
“不过这里毕竟也算前线，他们又非本国人，我们必然不会给足量的食粮。毕竟若是有细作混入其中下毒，便得不偿失了。”
细作？原来逃难的人群里还可以混有细作吗？
柳儒依一愣，有些好奇萧齐的守城军是如何处置那群偷渡客的，于是开口道：
“那么你们是如何处理的？是遣散他们回国，还是直接。”
素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仙盟多年的“为天下公义，护人族安康”理念宣扬，让她有些介意说些生杀予夺的字样。
即便如今已经知道仙盟或许没有她想象中的正义，但柳儒依依然有种脱不开的道德洁癖。
“自然不能一棒子打杀了。逃过来的大多是苦命人，若不是实在混不下去了，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呢。”
“那倘若真有细作呢？”
“真有细作……欸，倒是再说吧。如今战事还算不上紧急，我们还有精力戒备。”
对方没说什么无条件包容北朝难民的话，而是叹了口气，结合着自己的推测说出了萧齐将军们的真实想法，
“北朝人里也有我们的大齐人民，有余力我们还是不介意帮帮的。但真打起来，那就……希望未来会好吧。”
话语就这么打住，言下之意便心照不宣了。
“报告，朱校尉。我们把李四的遗……家书取来了。还有一事，房顶好像还停了一只黑色的信鸽。”
“知道了，拿给我吧。”
那身披鱼鳞甲胄的老兵，将那封叠得方方正正的信递给朱六。接着，毫不拖沓地再次退到门外，固守心神。
同时，那不知何时停在屋檐上的黑色信鸽也飞了下来。
那纯黑的眸子中感情有些淡漠，爪子上绑着一截细短的宣纸，踏着优雅的小步子，朝着苏清风走来。
等下，到底是怎么从一个鸽子身上看出优雅的，啊喂？！
由于涂山绾绾已经是仙了，祂不可能忘记处在“无”的真实存在。鼻头轻轻耸动，可以闻到残留在羽翼上的牡丹香。
“呼啦”
那信鸽一振羽翼，扑腾了几下，就蹦到苏清风的肩头。用那双纯黑的眸子注视着那对金眸。
“清风……”
“嗯，我知道。”
没有多做解释，从信鸽的腿上取下那截宣纸，将其展开，果然……
什么也没有写。
而在他看到信纸后，那信鸽的黑眸重新变为橙黄色，瞳孔也重新紧缩了起来。
那张宣纸他也没有避讳给柳儒依看，反正上面一点墨迹都没有。
“清风，绾绾姐这是在说纸短情长，千言万语不能载远方的思念吧。啊哟，你干嘛？”
情绪莫名低落的鹅蛋脸突然被弹了个脑瓜崩，那轻轻的痛感将她拉扯出自怜自哀。
“上面明明什么都没有写，你是怎么从上面看出字来的？”
“还不是因为你上次去青丘，和绾绾姐……”
说到一半，自己都说不下去了，脸颊蓦地滚烫起来。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后，羞怯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那澄澈的金眸。
去青丘？
这银发金眸的家伙认真的回忆了一下，然后……
就回忆了一下。
“算了，这鸽子就送你了，正好把李四的‘信’捎走。”
指节分明的手一翻，将鸽子丢给朱六的同时，那张无字的宣纸也消失不见了。
“是。”
连忙抱住那扑棱着翅膀的鸽子后，长发校尉连忙恭敬点头。目送着苏柳两道身影离开，又立刻安排士卒暗中保护。
……
此时，两江城河畔的对岸。
一路跟来的门阀世家子可就没有苏柳那么惬意，风尘仆仆的。碰到那些正在修建坞堡的工人，也没有点评的闲情逸致了。
这里没有人理会他们，这些百工匠人都各司其职，马不停蹄地进行建设工作。
“小姐，我们是要走水路过去吗？可是江面没有大船。”
“那便乘小船过去。”
目光注意到水上停着的几叶扁舟，林念安决定十分果决。她的目光努力朝对岸远眺，可看不真切，心中有着隐隐的不安，
“让大家收拾好物什细软，做好准备，我们过江。”
根据她的观察，只要自己不产生并主动执行停下的动作，就不会出事。
但一个地点能停留的极限也就是十二个时辰。超过的话，不论出于什么情况，一样会身上缠绕起赤色纹路，自燃而亡。
‘超凡面前，凡人的生命真是渺小如蝼蚁。’
这是最近几日，颠沛流离产生的感悟，或者说重拾的感悟。这位林家庶出的四小姐，定了定神，再次坚定了抱紧“国师”大腿的想法。
想着，一队人浩浩荡荡朝着那摇船的老翁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