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她思考的太过入神，恍惚间耳畔响起一声低低地叹息，那慵懒的声线似乎带上一丝解脱。
清风！？
仿佛是朝着不再冒着白烟的热水探去，却因毫无防备，被狠狠烫了一下。顷刻睁开明眸，朝着床榻方向望去。
俊脸依然睡着，直到她看过来，金眸才睁开。长长打了声哈欠，这一向倦怠的样子不会引人诧异。
“清风，你醒了。”
自从柳儒依知道，自己对苏清风的感情只是天意难违，现在露出的笑容就有些勉强与惘然。
“嗯。”
不过这银发金眸的家伙仍然笑吟吟的，好像丝毫没有看出来异样。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走吧，今天也该走了。”
“好。”
明眸凝望对方的一举一动，直到洗漱完毕，柳儒依才收回了视线。她的心情十分复杂，有一种荒诞的感觉。
如果自己的一切欢喜都是冥冥中安排好的，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份爱是假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回答不出来，也不会询问苏清风要什么解释。
一切还是让时间来淡化吧。
踏出客栈，走向北城门。中途，苏柳二人被到来的朱校尉拉去吃了一顿早餐，简单地述说了一下昨日捉捕情况：
“……除了一人负伤逃离，其他人全部伏诛。实在抱歉，我们真没有想到这难民里藏有细作。
他们还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明明曾经还都是大齐的手足同胞，我们还好心收留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无耻？”
吃着厨子特意开的小灶，苏清风只是一味地听着，直到朱六下意识地抱怨结束，才不答反问道：
“其他北朝的难民呢？”
“啊……将军让我们把他们遣返了。”
愣了一下，长发校尉迅速回答了对方的问题。他有些意外“国师”竟然还有闲心关心难民，真是思维迥异。
“哦。”
点点头，和柳儒依一样安静地扒起了饭。
其实对于那群难民来讲，遣返也没有比直接处理掉好多少。都因为北方活不下去才来两江城了，回去还能活下去吗？
这个问题答案恐怕不难猜。
不过对于萧齐的军队而言，将他们往北朝赶，不仅能博个好名声，还能消耗敌方的辎重粮草。一石二鸟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见气氛陷入了沉默，朱校尉憋了半天，想开**跃氛围，又怕不小心得罪了苏清风。踟蹰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毕竟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这顿饭吃得不算愉快，苏清风有些恹恹欲睡，其余人则是各怀心思。直到放下碗筷，朱六才小心翼翼地询问：
“两位是今天就离开两江城吗？”
“是。”
“需要我替二位备好骏马吗？前往北朝的旅途劳顿且长，若是脚力行走怕是非常辛苦。”
尽管马匹早已备好，但他的言辞还是异常谨慎，丝毫不敢自作主张。
“行，嗝~我们从北城门离开。”
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苏清风站起身，金眸眯起，享受了片刻温暖的阳光。
……
与苏柳这边的平静祥和不同，刑部司的审押监牢里，时不时传来哀嚎与闷哼。
“呼啦”、“哗啦”的铁链摇曳声，伴随着间断的“嘀嗒”液体滴落声。
阴冷潮湿的室内完全不透阳光，只有几盏晦暗的油灯照明。鼻尖萦绕着铁锈式酸臭味，地上的红漆凝结成暗红色的斑点。
一墙之隔的房间内，摆放着斧、刀、锯、钻、凿、鞭、杖等刑具。在架子旁，还有一个木桌，本是记载核对口供的地方。
如今上面凌乱地摆放着“人民碎片”，主要是为了限制练气士，防止逃脱。由于凡俗王朝没有封灵的法器，只好采用土办法了。
“老实交代，你们来潜入我们两江城有什么目的？”
审讯练气士的是一位四品的江北将军，身上那浓的近乎能看见的赤色愿力压迫着对方。
“想知道？你靠近点……呵呵嘶，我呸。圣女大人已经回归，我会魂归伟大的长生天，与天同寿。”
被铁链定住四肢，没有了手足的北朝细作，先是假意露出屈从的表情。等到江北将军临近了，才朝着对方吐了一口唾沫。
猝不及防下，还真的喷到亮银铠甲上。看到自己的口水命中，犹如打了一场极其漂亮的胜仗般，狂笑起来，
“哈哈哈，还想从我嘴里套出东西。你们这些凡人也配！
不过是蝼蚁罢了，总有一日，等到伟大的长生天降临，就会取走你们的狗命。”
用手绢擦去那带血的唾沫，一位裨将走了进来，附耳跟这位将军说了几句，也摇了摇头。
“都是硬骨头吗。这下不好办了。”
“将军，在下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正不正确。”
就在他对这个棘手境况一筹莫展的时候，走进来的裨将忽然开口道。
“你说。”
“昨日这些逆贼都往北城门走，而他们前天不动手，今天不动手，为什么在昨天呢？是不是北门客栈……”
“好了，够了。”
没有等到对方说完，亮银铠甲下发出一声呵斥，打断了自己的副手。
他的余光一直没有离开那北朝奸细，注意到对方瞳孔，在听到“北门客栈”这个地点，有所收缩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位江北将军已经猜到所谓的“长生天”圣女是哪位了。可惜没有确切的证据，即使有也要掂量几下。
此事一听就知道涉及了神仙、修士，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掺和的，索性也没有证据。还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算了：
“你替我继续拷问他们。还有不该你想的，不要乱想，小心小命不保。”
说罢，周身赤色气息一敛，迈开步子朝着牢房外走去。他要把这些消息汇报上去，让上级定夺。
……
两江城外，擒羊丘。
“小姐，你说他们会走这条道吗？”
牵着马的一主一婢缓缓地在山丘上走着。四周多是灌木杂草，能看到为数不多的动物，也就是零星几只逃掉的山羊。
林念安没有回答，其实她也没底气，眉头一直紧紧地压着。目光朝两江城的方向望，直到看见两道骑着马的身影才舒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