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连夜奔袭数十里的骑兵队伍末尾,马背上驮着的伤员睁开了眼睛。他是昨夜逃出生天的练气士。
所有人闻声望来,对方立刻调动起周身的灵气,强行撑起一口气。站起身,朝着柳儒依稽首践礼,
“见过圣女殿下。”
此话一出,驾马执刀的士兵纷纷震惊,顾不得场景合不合适,竟就这么议论起来:
“什么?!她就是长生天的圣女!俺还以为圣女是我北朝人。”
“这细胳膊细腿的,会不会是认错了人了,总路法台眼光还真怪。”
“长得倒是蛮漂亮的,也不知道,嗯哼……”
“……”
这群北朝将士并不认可这个结果,他们又不是练气士,无法证伪。抱着一种看乐子,甚至是质疑的态度。
“谁敢如此无礼!见到圣女殿下还不跪下践礼!”
柳儒依没有着急,那身负伤势的练气士倒是急了,就像是炸了毛的猫咪。立刻起身怒目而视。
他这番话让拓跋卿直皱眉,心中颇为不满。可作为七王子,他需要宫中其他势力支持,以此来赢得皇位。
但若是在这总路法台的练气士面前服软,定然不能服众,失了威信更加得不偿失。正当他左右为难之际,还是独孤邢率先开口解了围:
“法台莫要跟我们这些兵汉子置气,大家都是为了北朝的繁盛,此时又是进攻的极好时机。我在这里先替大伙赔个不是。
若法台非要我们下马行礼,实在是有些过了,一上一下恐贻误了战机。多一秒,两江城内的法台练气士便多一分风险。”
说得有理有据,将众人之过揽到自己的身上。这样做的好处有二——
一是自己出面既赚了军心,又未让主帅失了威信位格;二是劝骑兵与总路法台不要因小失大,偃旗息鼓。
“倒是某有些意气用事了。不过以后莫要再犯了。”
暂时压抑了火气,被大义压着,这练气士也觉得理亏。囫囵了几句,便不再纠辩,前进几步想要去迎柳儒依。
后者见到北朝大军因自己起了争执,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一直小步后退着,眼神十分戒备,甚至是敌视。
“圣女。”
“我不是什么长生天的圣女,我叫柳儒依,是白羽宗弟子,不涉凡俗王朝争斗。”
摇摇头,柳儒依才不想和这些麻烦事情沾上因果。搬出自己的仙宗身份,想要极力撇清关系。
“呵,什么仙不可干朝,不过是妖族伪帝愚弄修士的手段罢了。如今祂已不在,圣女大人,又何必顾及。”
言辞很是狂妄,可这练气士依然不敢直呼尊号名讳。言语前倨而后恭,令人嗤笑。
鹅蛋脸上眉头紧蹙,摇头不语,一抚储物镯。纤长的手指紧握住剑柄,云水剑横挡在身前,身躯本能地护住苏清风。
她这番行为也让那练气士皱眉,脸上那狂热的笑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狠厉与狂热,顾不得身上伤势,周身灵气狂卷:
“看来圣女是被有人蛊惑了,没有关系。只要回到长生天的怀抱就好了。”
他把灵气的矛头对准了苏清风,以及林念安二人。
而就在这短短的对峙时间内,独孤邢也在观察着四人。然后,他轻轻皱起了眉头。
怎么感觉这银发金眸的家伙,这么眼熟呢?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他扭头与拓跋卿对视一眼,后者眼神也有些疑惑,眼球朝左上方瞥,也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与此同时,听到他们对话的林念安,在知道柳儒依“长生天圣女”的身份时,倏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她就知道国师假死的目的必然不简单,结果竟然和北朝的立国信仰“长生天”有关。听到这儿,林念安并不是非常惊讶。
只能说不愧是苏国师,意料之中。
如此猜想,那么她们的北进肯定也有这位的算计。只不过又会是什么目的呢?
想着,林念安看了眼依旧笑吟吟的苏清风。见到这副大山崩于前而不乱的镇定样子,她原本紧绷了些的神经也松弛了下来。
苏国师这么冷静淡定,肯定有办法对付这些北朝兵卒的吧。
不过要是这位林家四小姐,真的知道苏清风现在纳气初期的境界,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自信。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手握横笛的力气越来越近,独孤邢终于想起在哪见过对方,以及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
可想到答案的他,瞳孔瞬间收缩,脊背一寒,出了一身冷汗。
这位是终结南梁的那位妖孽国师!不对,对方不是已经被圣火教追杀而亡了吗?怎么如今还活着?
数个问题涌上心头,又顷刻有了自己的想法。
难不成萧齐要有什么大动作?还是说是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国师有秘密行动?
等一下,对方好像听到了自己要突袭两江城。不会早就看出了他的计策,在这儿等他吧?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他越想越后怕,转头看向一侧,发现拓跋卿也变了脸色。两人目光交汇,无声地询问了意见后。
思量了片刻,独孤邢咽了口唾沫,保持镇定的语调,开口朝着苏清风询问:
“好久不见,此前醉仙楼一别,许久不见。不知王兄近况如何?又作何打算?”
此话一出,不仅是蓄势待发的北朝骑兵,饶是刚才着急上火的练气士也有些意外,纷纷又把目光望向柳儒依的身后。
啊?他们认识?
听到对方的问题,苏清风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
嗯,完全没有印象。
视线紧盯着那俊脸,发现对方没有回应,只是高深莫测的笑着。独孤邢心中的迟疑更甚,再谨慎地试探了句:
“相见即是缘分,不若等我拔下敌寨,再迎王兄入寒舍一叙,北朝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暗中给那练气士使了个眼色,后者早看苏清风不爽了。他运转灵力化作无形的刀剑,周身元婴境的威压朝着金眸碾压而来。
感受到汹涌的灵力,柳儒依运转起《酒紫离火诀》,挥动云水剑就要拦。可元婴就是元婴,即便如何残缺,也不是正常金丹修士能抗衡的。
白净的额头冒起细密的汗珠,地煞法剑不断颤抖,铮铮作响似在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