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城外,驿站。
“清风!”
蓦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柳儒依弹起身,大喊出声。
微弱的火光,她躺在室内,窗外依旧大雨倾盆,时不时的划过的闪电照亮了窗外的破败。
望着陌生的场景,她有种怅然若失的不真实感:
“我这是在哪儿?”
鹅蛋脸上黛眉微颦,苦苦思索着。她感觉自己好像失忆了,忘掉了点什么。
“清风,清风,你在哪儿?”
有一种强烈的欲望,让她想要找到那个银发金眸的家伙。
立刻坐起身,走下床,扫视着以榆木为主材的家具。一股陌生感涌上柳儒依的心头。
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鹅蛋脸上闪过一丝痛苦,想要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可是潜意识和肉体的无意识都在拼命地阻拦者,似乎是想让自己不要再去探寻。
这越是如此,她越觉得丢失的那段记忆非常重要。
厅房的火盆里,木炭残留一角暗红,犹如凝固住的红漆。
纤白的素指按压了下太阳穴,柳儒依记得她和苏清风来到了云梦泽,找到了神仙渡,以及不羡仙。
然后……
“嘶……好痛。”
每每想到关键的地方,她的脑袋就莫名疼的厉害,也不知道为什么。
“柳师姐,你醒了。”
抬头看去,走进来的是叶秋,是她的同宗师弟,白羽宗的掌门亲传。
灵气粗略地感应了一下,对方灵肉合一,气息坚如山岳,一看就是成功晋升入合体了。
这么乍一看,叶师弟还挺帅的。
‘长得俊俏,又是少年天骄……不对。’
就在劫气即将完全笼罩时,柳儒依一压舌尖,强烈的痛感让她的意识清醒。
明眸凝视着叶秋,目光多了一丝警惕,清冷的语调保持了些距离:
“叶师弟,你有何事?”
“哈这……我就来看柳师姐恢复的如何?”
柳儒依清晰地捕捉到了对方的不自然,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
宛如是有什么事情要求,又不好意思。
“多谢叶师弟关心……”
盯着叶秋那张英俊的脸,柳儒依又突然失了神。
她似乎又遗忘了什么,遗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可到底是什么呢?
眉头下压,鹅蛋脸上挤出一个“川”字。柳儒依苦苦思索,脑袋却越来越胀,仿佛有一股力量在阻止她。
“柳师姐,你怎么了?”
“你别过来!”
见到叶秋靠近,柳儒依语气提高了几度,嗓音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手下意识地摸上储物镯,想要取出云水剑。
但是……
云水剑不见了。
“我的云水剑呢?”
周身《酒紫离火诀》飞速运转,金丹境的灵气狂涌,充斥了整间房,眼神警惕地看着叶秋。
“柳师姐,你别激动,你别激动。”
“我说!我的云水剑呢?!”
见叶秋还在顾左右而言他,柳儒依不知为什么心中变得异常烦躁。
手上重新握住一柄地煞法剑,明眸警惕地望向叶秋,满是厉色。
“别激动,别动手,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朝后退了一步,叶秋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
他感觉白帝,也就是王子异死后,这位柳师姐就变得非常不稳定。
其实他不是不想,第一时间告诉柳儒依实情。
可这已经是他第四次进门了。
第一次,因为第一眼就看到身旁的染血白狐,直接就昏了过去。
第二次,虽没有第一时间看到白狐,但等他拿出来时,柳儒依就又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第三次,他吸取了前两次的教训,将白狐的躯体藏了起来,只是将云州城发生的事情经过讲出来。
这位柳儒依好像回忆起什么,丢了魂似的,一直小声地念叨了“我明明去了的,我明明……”,然后又晕了。
这次,叶秋是一个字都没敢提。
没有想到柳儒依一言不合就拔剑,看样子好像要戳他。
“叶小子,你不如直接把那蛊狐的躯体收下,刚好给我炼制个身体。也省得麻烦。”
骨戒中的药老,不知第几次给叶秋传音入密。
他早馋这蛊狐身躯了,真没有想到在云州城的机缘竟然是这个。
白帝的躯壳,那可是能比肩顶级灵宝。
反正这金丹境的姑娘,也接受不了白帝死亡的讯息。
与其在这里耽误时间,相互折磨,不如直接昧着良心收下算了。
“快说!”
见柳儒依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开始失控,叶秋只好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柳师姐,你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吗?有关于你的云水剑,你还记得多少,比方说你丢在哪儿了?”
“云水剑,云水剑丢在哪儿了?”
听叶秋这么一问,鹅蛋脸上又是一阵沉思,喃喃了几句后,
“云水剑……清风,对了,我的清风呢?苏清风呢?”
“师姐你口中的清风,应该是指的王子异师兄吧?”
“清风,王子异。对,就是他,他现在怎么样了?他在哪儿?”
提到苏清风,鹅蛋脸上满是焦急,语速都不禁快了。
“嗯,关于王子异师兄。他,嗯,我有一个很糟糕很糟糕的消息要告诉师姐。”
“什么?”
听到叶秋这么说,柳儒依心头一沉,就像蓦然又一块巨石压下,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是很糟糕的消息,不知道师姐能不能承受的住。师姐,现在确定要听吗?”
仔细地观察着鹅蛋脸的表情,叶秋尽量用和缓的言辞暗示。
抿紧红唇,柳儒依沉默了。
她好像猜到了什么,脑袋下意识地摇了摇,不想去想,也不愿意去相信。
诡异的安静在小小的房间里漫散。
许久许久,灯罩里的蜡烛,都恍惚开始灰暗。
又是一道醒目的白虹亮起,短时间将室内照得通亮。
在将鹅蛋脸照得无比苍白时,天际一声无比嘹亮的雷霆响起。
“轰隆”
“叶师弟,你说,我在听。”
“王子异,死了。”
即便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柳儒依听到后,心中还是狠狠一颤。
接着是无言的悲恸,宛如有一把钝刀狠狠地捅进心脏,拉扯她的每一根神经。
好痛,真的好痛。
明明没有刀戈,也没有伤口,为什么会这么痛?
柳儒依觉得她的脸上已经完全麻木,脖颈都有些僵硬蠢钝,每转动一下,“咔咔”的摩擦声都听得清晰无比。
“嘀嗒”、“嘀嗒”……
是外边的雨落声吗?
柳儒依不知道。
可明明是外边下雨,她的脖颈为什么也同样湿凉?
为什么呢?
哦,原来她在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