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
“不错。”
幽邃诡谲的黑炎托举凤鸣扇，安静地漂浮在鹅蛋脸面前，霸道而睥睨的嗓音传至她的耳中，
“如果你已经思虑好了一切，那将拿起面前的这把扇子，作为祂手上的白帝剑，踏上命运的棋局。”
涂山绾绾的声音异常平静，但此刻对于柳儒依却有着致命的诱惑。
后者猜到这或许还是个谋划，还是一场针对她，天命之女的阴谋。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柳儒依清楚得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即便矗立在面前的是通往地狱的大门，那也无关紧要了。
身后的法相剧烈颤抖着，强烈的意志役使着周围的灵气，倒灌入法相之中。
原本遗世独立的女剑仙雏形，瞬间湮灭成一团虚无。
一柄利剑，类似于云水剑的法器法相，逐渐成型。
……
冥界，倒悬的白帝城中。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视线一直注视着往生镜，涂山绾绾瞅见柳儒依成形的法相，又想到自己的谋划。
脑中灵光一闪，她好像知道某个无良的家伙，为什么会喊太白这柄天罡灵宝“老婆儿”了。
凤眸没好气地睨了苏清风一眼，手肘盯住对方的心口，语气有些不善，
“清风，成仙了还免不掉祂的谋算，还是万载前的谋算，你这家伙还真是恐怖。所以……”
话音未落，涂山绾绾又扑了上去，两团饱满的月光蒙住了金眸，狠狠继续欺负。
……
就在柳儒依的气息，从金丹跨入元婴之际。
镌刻着两道类似凤纹的凤鸣扇，突然伸展开，附着在“匡扶济世”扇面上溢散出强横的剑意。
属于白帝剑的威压，光是显露出几分，便让几位夜星楼舵主起了身鸡皮疙瘩，仿佛有无数枚银针扎着。
顶级天罡灵宝的剑意，“铮”一声涌入柳儒依的元婴法相中，迅速地雕琢塑造。
元婴境的气息尚未稳固，又开始急速攀升。
鹅蛋脸上顷刻变白，眉头都皱出小壑，但目光中依旧闪烁着坚毅，愣是一声都没有吭。
《酒紫离火诀》的心法运转到极致，泰山之上无形无质的灵气形成漩涡，汇入太白剑状的法相之中。
这万千灵气宛若烘炉中的烈火，抽出柳儒依体内的傲骨作剑身，锐气磨成剑刃。
自小教导的心中温凉化为剑柄，而曾几何时产生的滔天戾气镌刻在表面，化作一道暗金色的纹路。
心气锐意做通仙梯，外在刚戾护住内里柔善，塑成法相，名曰“太白”。
片刻之间，柳儒依踏入化神境，可役使天地灵气为她所用。
而身后的太白法相，让她所有术法都附上一层无物不可斩的锋锐。
天空再次阴沉下来，元婴劫云尚未酝酿完全，化神劫云又紧接而至。
原本不到一里的乌云，霎时扩至百倍，银白色的雷龙也变得深邃。
甚至由于白帝剑的加持，隐隐有向紫霄雷劫转变的趋势。
“轰隆隆”
雷声若响鼓，又似有狂风平地起，呼嚎若狸奴夜哭，如泣如诉。
明眸神光内敛，昂头望向涌动着蓝色弧光的雷霆，素手一把握住凤鸣扇，折扇合拢拟作短剑，直指苍天。
锐锋的剑意，宛如准备刺向天命的利刃，宣泄着她内心的愤懑与不满。
“轰隆”
一道雷光划破乌云，刹那照亮了柳儒依，那不再温婉的鹅蛋脸，那虽单薄却仍旧傲立的窈窕身姿。
滔天的雷霆若苍天的审判，但此刻无法让她屈服。
反倒循着雷劫的方向，向着劫云翻涌的浪头，挥出带着太白剑意的一击。
“铮”
仅一声剑鸣，恍若一束耀眼的月光，划开了黑暗。
灵气化作的剑气直面九天落下的雷霆，相击之时天地一白，琉璃玉碎之声响彻天地。
“铮”、“铮”、“铮”……
又是数声剑鸣，带上无物不可斩的剑意，直上云霄。
第一次遭遇命运的时候，天命将她打得措手不及，所以在命运面前惨败，倏忽间输掉了最重要的东西。
第二次再与命运相见，如今已是全副武装。
柳儒依想赢，不想顺从命运。
于是，她朝苍穹挥剑，也是朝着命运挥剑。
“轰隆隆”
电闪雷鸣，响彻山巅。
瞬息间，劫云间游窜的雷蛇，被浩荡的剑气斩中七寸，碎成无数细碎的灵气与劫气。
透过被剑气斩出的罅隙，这些灵气犹如久旱甘霖，滋养着柳儒依的躯体。
将之前的暗伤祛除，若羊脂玉的白皙肌肤焕发新春，元神法相并越发凝实。
而雷劫洒落的劫气，哺育着天命之女的位格，也在悄无声息补全着她被截取的根基。
盖顶的乌云被柳儒依挥散，铺天压来的雷劫威压被横扫一空。
从东方缓缓升起的晨曦，透过挥散的阴云，照亮了泰山之巅，也照亮了柳儒依那白净的鹅蛋脸。
“见过，楼主‘爵妄’。”
“见过，楼主‘爵妄’。”
“见过，楼主‘爵妄’。”
“……”
感受着柳儒依身上散发的气场，站立在她对面的夜星楼舵主们，纷纷躬身俯首，拱手称臣。
“不错。”
羽翼纯黑的信鸽也幽幽地夸了一句，黑眸望着重新变得意气风发的鹅蛋脸，目光变得深邃而又意味深长，
“因何而起，从何而终。万事万物，不外如是。”
一展羽翼，振翅高飞。
眨眼间，又遁入虚空。
“因何而起，从何而终？”
口中重复了一遍涂山绾绾的话，柳儒依思量了片刻。
脑中蓦地灵光一闪，“神仙渡”三个字霎那浮现在脑海。
曾几何时与今日种种，皆是因此事此地而起。所以要解“逆反生死”的铃，还需“不羡仙宫阙上”的系铃人。
域外势力的据点柳儒依不清楚。
但一同参与谋算的拜白帝教教主，萧璑琊。她可知道得一清二楚。
千丝万缕的线索，最终还是重新指向了琅琊，也就是现在大楚天国的神仙渡。
跌跌撞撞，兜兜转转。
她仍旧是要回到，自己苦寻许久的地方。
一种冥冥之中的宿命感，好似一柄高悬头顶的利剑，从亘古起就挂在了柳儒依的头顶。
只不过曾经的她从不抬头。
如今，她妄图取下，并打碎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