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践礼声阵阵,苏清风也仅是动了动耳朵。
走到“挽酆都”的牌匾下,金眸已经能看见静静矗立在大石旁的身影。
赤金色的犄角,身披一身虎毛做的裘衣,神光内敛的龙眸望见苏清风和涂山绾绾后,便自觉地收回了目光。
“喏,你的。”
随手凝聚了一道冥令,修长的指头虚点。这道散发着玄奥气息的古朴令牌,便飘到敖柒的身前。
后者手一探,接住后,消失入她的洞虚识海内。
“这些包含着纯粹大齐愿力和生气的冥币,能帮助你更好地融入冥界。”
薄唇轻启,苏清风抬头看向伫立着的大石,想了想。还是顺手把“十戒”铭刻了上去。
指尖跳动着金色的白帝炎,边书写着,边抽时间对着敖柒交代了几句,
“至于是选择自由身,还是身化阴阳两界龙脉,便看你自己的抉择了。”
选择自由身,也就是如正常的红尘仙那般,能在空无与诸多界域之间腾挪。
而身化阴阳两界龙脉。虽自由受限,不能随意离开太初界和冥界,但只要两界不毁,她身上的道则就没有办法夺走。
同时借助处于虚实罅隙之间的冥界,也能更加安全地体悟其他道则,而不是迷失在空无之中,被其他仙给吞并。
“谢过……白。”
踟蹰了片刻称呼,作为仅存于世的荒兽龙族,敖柒也是点头应下,
“本宫自有打算。”
“有打算就好。”
俊脸依然笑吟吟的,看不出这银发金眸的家伙倾向于哪一种。
等走到三生石前,苏清风才蓦地想起什么似的,若有似无地点了一句,
“噢,对了。你身上这件大裘,是小虎崽给你织的?看不出来他天赋上限平平,针线活倒是不错。”
轻笑一声,也没有等敖柒回答。
朝着三生石前踏一步,表面坚硬无比的石头,竟然若水面般泛起了一圈涟漪。
随着大石上“三生”的光芒闪烁了两下,冥界内主管人员流动的殿司,当日的档案内自动陈列出两份卷宗——
【白?/白帝?/太阴帝?/太昊?/???,于太阴历元年,挽酆都,云州城旧址,前往凡间,游历,无限期(已批准)】
【涂山绾绾,于太阴历元年,挽酆都,云州城旧址,前往凡间,游历,无限期(已批准)】
然后,殿司内的歆公刚拿起这份档案,没有来得及细看。就发现手上的档案被幽绿色的冥火灼烧,消失不见。
一道冥令从帝隍内飞出,被仙级的威压一扫,身为阴司的歆公瞬间一沉。
接着,他就感知到令牌内传递的讯息——罚俸,一万帝隍通宝。
一万?!!
歆公心里一梗,心都在滴血。
这看似不轻不重的惩罚,不知道是不是算好的,刚好抵消在南梁洛邑内捞走凡人的元寿,甚至还赔了一点。
……
神魔塔下,云州城旧址。
俊脸仍然笑吟吟的,指节分明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似乎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唇角上翘弧度又多了几分。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老实交代。”
藕白的素指在苏清风的掌心划了几下,黑眸看了过来,视线中全是这张笑吟吟的俊脸。
“绾绾……”
“叫我娘子。”
“好好,娘子。我交代,我全都交代,我连底裤的颜色都交代给你,好吧。”
“哼,不正经的。罚你再叫我一声‘娘子’。”
已经成仙,成为青丘的帝后,涂山绾绾哪里会不知道深居太昊秘境内的敖柒。她不过只是在借题发挥,刻意“刁难”。
“娘子,娘子,娘子娘子,娘娘娘娘娘……子子子子……”
刚开始的声音还挺富有磁性的,后来索性就像在妖序里背课文那样,语调平稳不变拖拖拉拉。
“贫,清风,你再贫。”
“疼,君子动口不动手,唔呜……”
刚想和对方理论,苏清风的薄唇就被馥郁的牡丹香封住了。
纤纤玉手拢过他的腰,娇躯前倾,压在坚实的身躯上。涂山绾绾的举止还是那么霸道,那么不讲道理。
“第一,我不是君子,是你的娘子;第二,你现在只是一个毫无修为的白狐,身家性命都在我的手上。
夫君,你可要听话。不然,哼哼……”
学着话本中反派的口吻,黑眸的目光极具侵略性,在苏清风那精壮的身躯上下扫着,似乎在找哪一块更可口。
“绾绾……”
“叫我,娘子。”
光天化日之下,两道身影旁若无人地调情。
……
“柳姐姐,这里就是那座塔了。好壮观啊!”
一大两小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看着直插云霄的神魔塔。二十三耐不住心中的激昂,发出了感叹。
小孩子的忘形是很大的,昨日还是血流漂橹的场面,今日离开后,二十三便把这些抛却脑后了。
头别狐面,身披狐氅,明眸透过苏清风他们,凝视着神魔塔,久久不语。
现在是柳儒依看不见苏清风了。
“柳姐姐,我们今后是准备去哪儿?”
恭无念手上抓着翻开的《太初造化经》,也抬头震撼地看着神魔塔,轻声地询问着。
“北上。”
不知什么时候,柳儒依感觉自己有些不爱说话了,或者说丧失给人长篇大论的兴致。
“去京畿吗?”
“是。”
凝视了许久,鹅蛋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转身又朝着泰山走去。
两小只仍旧跟着,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景致。并没有看到天命之子叶秋和林家主婢的身影。
金眸倒映着他们的背影,身侧的窈窕淑女媚眼弯弯,轻启朱唇,笑着问:
“没看到天命之子和天命之女一起,有些惊讶?他们在云梦泽就闹掰了,儒依只想去找你,而叶秋要下场设法平定乱世。
顺带一说,藏在那小子骨戒的老匹夫,借着南梁皇的躯壳也重生了。也想着重现所谓的药氏荣光呢。”
“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目送着他们离开,苏清风只是轻轻评了句。
“天造地设的一对,为了凡俗生灵留不住的清风而决裂。夫君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大道至情,至情亦是无情。”
面对涂山绾绾的灼灼目光,金眸依旧澄澈,只是应了句似是而非的话。
“那接下来,我们去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