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兖州,济宁镇。
一只羽翼纯黑的信鸽和一只毛发纯白的狸奴,趴在某户大院的房檐上,两双眸子朝着柴草房内望去。
“云澈,就你这模样,也敢攀我家纳兰小姐的高枝,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就你这天生仙根残缺的废人,活着就是在浪费空气,还不如死了。”
“嘁,这是哥哥给你的滋补汤,来给我喝汤。”
“……”
几个纨绔公子哥,带着一群小厮下人,围着一位摔倒在地的青年,阴阳怪气地嘲讽着。
随着某位不知姓名的小厮,扒开对方的嘴巴,将浑浊冒着古怪气味的粘稠汤药,灌进去。
“咕嘟”,“咳”……
底下的青年疯狂挣扎着,待到汤药完全倒进喉管,他的动作幅度也逐渐变弱,直到肌肉突然松弛,一动不动。
见到对方好像真的没有了生息,某位纨绔上前探了探鼻息。
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言辞中透露出难以置信,以及隐藏得极深的畏惧,色厉内荏地骂了声:
“这就死了?真是不经折腾!”
生在世家,这些纨绔哪里亲自脏过手。这还是头一遭,眼睁睁地看着生命逝去,让他们本能感到不适。
“晦气,真是晦气。”
“走,赶紧走。”
说着,一群人就作鸟兽散去。院落的角落,徒留一具余温尚存的身躯。
高空的阳光斜斜地照下,却无法照亮这片被遮蔽的阴影。
毛发纯白的狸奴前爪攀在檐角,压下身子,作猛虎下山状,然后……
伸了个懒腰。
又朝着一侧趴下,静静地等待,域外的生灵占据“云澈”的存在。
域外的生灵想要来到太初界,必须要有身份凭依,否则就会被天道排斥,踢出界域。
而获得太初界的身份方式。
一是像云州城那样,将太初界生灵的存在用特殊的阵法界域留下,然后一次性使用,以获得短时间的“合法”身份。
二就是像现在这样,鸠占鹊巢。通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再通过一个合理的意外死亡,在生与死的交界之际,互换身份。
金眸倒映着“云澈”的身影,透过血肉之躯,望见了那藏于洞虚“空无”之中的掌天珠。
注视着掌天珠内封存的完整魂灵,缓慢地与原本的“云澈”存在相互融合覆盖,最终完成交换。
“六道天罡印,还真是舍得。就是不知这灵宝的神通是什么?”
黑眸也同样凝视着下方的云澈,神通与纯白的狸奴相通,口中轻嗤了一声。
涂山绾绾的话音刚落,身侧的狸奴就懒懒给了她答案:
“道演。推论万事万物之后的发展进程;可以模拟未来发展,亦可以推演功法。”
“那这玩意不就是模拟器吗?人生重开模拟器?”
不知什么时候,一鸽一猫旁边,又多出一条四脚蛇。幽绿色的山龙子吐了吐信子,也接入了神念,朝着底下的云澈看去,
“这几千年过去了,金手指的花样果然变多了,与时俱进了属于是。”
“火火,你这么闲的?”
狸奴偏了偏头,金眸望向了身边的山龙子。
后者的绿眸眯了眯,威严的嗓音中带有一丝坏笑,提出了一个不成熟的建议:
“这不是也在物色,物色人选吗。反正选谁不是选,选域外的,万一做错事了,还能让他们背黑锅。
要不让阴差把‘云澈’的原本存在托起来,让他用元寿换取力量,也省得域外的所谓仙尊鸠占鹊巢。”
“六道天罡印,尚未诞灵。这个主意也不是不可以,但就怕域外势力留下后手。”
回答萧焱的是涂山绾绾,黑眸紧紧地盯着掌天珠。接着,又把目光投到旁边的狸奴身上,
“清风,你的意下如何?我们该不该直接让阴差过来拿人。”
“都可以,你们决定就好。无非就是域外多一个棋子,少一个棋子的事情。最多影响域外修士降临的数量和境界而已。”
这毛发纯白的狸奴说得轻巧,仿佛在回答“今天的天气怎么样”一般。
但实际上牵一发而动全身,让阴差拿人,无疑是暴露了中州大陆的冥界实力,将一张底牌展示在敌人面前。
即便域外的势力再鲁钝傲慢,也会收敛相互掣肘的心思,更加谨慎地对付太初界。
一鸽一龙都不是蠢笨之辈,自然一下就听懂了。心中不断权衡着利弊,最终还是歇了这个想法:
“罢了,还是求稳吧。变数太多,反倒打乱了计划。话说,白,你来此做什么,难不成单纯地闲的。”
“吾娘之命不可违逆。”
“白,你还有娘?”
“对啊,娘子,那不就是娘吗。欸……疼疼疼。”
狸奴的神念传音未到一半,他脑袋上的毛就被啄了几撮。
“还能这么理解的吗?!不愧是你啊,白。”
“哈哈,没有你说得这么厉害啦。”
“人家没有在夸你!还有夫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小情人。那三只大概明日就能抵达此处了吧。”
羽翼纯黑的信鸽,将爪子抓在狸奴的背脊,整个鸟首就压在猫头上,陷在毛茸茸的白毛里。
幽绿色的山龙子吐了吐信子,眼珠转了转。祂也不敢掺和,悄悄地化作一阵青烟,挪至别处,继续四处观察起来。
祂才不愿这里吃狗粮呢,完全没一点羡慕的意思。
完全没有!
当然,萧焱也不是完全在挑选台前的棋子、代言人,祂也是在找自己的老乡,看一看这些域外势力中有没有自己的故乡。
即便其实祂心里很久很久以前就有答案了,但还是习惯性地去看看,权当图个心理安慰了。
……
在黑眸与金眸的注视下,云澈的身体一阵抽搐后,突然站起身。
然后,开始莫名其妙地,小声自言自语起来:
“我没死,我攻上了九天十界,最后竟然被数百位仙尊围攻,离吞噬天道,晋升上界之主也就几步之遥。
细想之前的修炼,道途还多有瑕疵,否则怎么会着了道儿。这次用帝阶功法《混沌都天神魔功》筑基,定能更上一层。”
他喃喃的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地传入一鸽一猫的耳中。
他们仔细地感应了眼前青年,确认其本质存在并没有道韵痕迹后,眸中闪烁起古怪之色。
仙尊?吞噬天道?上界之主?
甚至这本所谓的《混沌都天神魔功》,也是某本功法的下位篇,即便修到虚丹大成,也会受到制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