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妄’楼主,这信本来就是写给酒剑仙的吧。”
将乐器放在一旁,俏皮的语气中带着笃定。
腿上的大白猫只是睨了对方一眼,毛茸茸的长尾巴拍开对方要揉自己脑袋的手。
“让我猜猜,是那仙塔既出,对于未飞升的大乘境已经不再安全;亦或者我这小小的燕北地盘,有能威胁到谪仙的宝物?”
薄纱下的朱唇勾起,“生”笑靥如花,让人感觉诱惑又危险。
她这是在向苏清风表现自己的价值,表现自己的聪明才智。不过能坐上夜星楼“生”的舵主之位,也没一个真蠢的。
见大腿上的狸奴没有反应,知道这不是对方想要听到的。
于是,话锋飞速一转。说起了她收集而来的讯息:
“大皇子拓跋铭和桓夷,一明一暗地进行着革新,首先向大齐曾经的旧世家大族开刀,看见他们数量少,又是大齐遗民,想要捏软柿子,事缓则圆。”
说到此,霜儿轻笑一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为开心的事情,
“但谁能想到,这些旧贵族都有家传,一下就捅了篓子,把藏匿起来的老鼠都逼了出来。
虽没有洞虚大能,但修至化神还是有能人的,甚至还有合体境奇才,连总路法台都拿他们没办法。”
结果自是不必多说,踢到铁板了。
不仅大皇子的政治声望下降了,而且经此一役,想要改行其他政策也难了,相当于被架了起来,
“改革改革,越改却越乱,本应正确的事情,以错误的方式进行,便会走上一条不归路。”
“生”舵主表面上在说大皇子,实则也在暗喻自己的境遇。
假寐的狸奴抬了抬眼皮,也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刚开始还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听了片刻又觉得兴致缺缺:
“所以呢?”
“大楼主,元神不过千载岁寿,再过数百年,我也不过是一捧美人枯骨。”
素手放下木梳,葱白的指头刚要摘下自己的面纱时,趴在她腿上的狸奴终于开口了:
“我是只猫,甚至都不是只猫,你在想什么。”
直起身,跳出霜儿的膝枕,苏清风的金眸倒映着对方若隐若现、楚楚可怜的俏脸,
“百年岁月,又何必着急呢。”
“吾辈修士,只争朝夕。”
她说的倒是漂亮,无非就是担心自己庸庸碌碌而死罢了。
想来也是好笑,未成仙时,人人都想成仙,所有生灵都妄图长生九世。
等真成仙了,反倒问起祂——“成仙,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两个选择。”
但终归是夜星楼的舵主,偷闲过来探望阮岫希的某位,也不介意点两句,
“一是与‘死’相互应证,阴阳两界的钱币可以司掌,但上限不过阴仙;二是修补引渡龙脉,想办法借助神道登仙。”
本来也可以和“别”一样,可霜儿的心气太过张扬,性子有些急躁,走《夜星七经》的红尘炼心,怕是根本行不通。
“那我的机缘呢?”
“‘生’你僭越了。”
没等狸奴继续回答,一道冷冷的霸道嗓音,裹挟着牡丹花香,生硬地打断了霜儿的咨询。
无名指佩戴石心戒的柔荑将纯白的狸奴捞起,一袭凤锦云袖袍的绝代身影闪烁至“生”舵主的面前。
浩瀚如渊的威压,只是不经意间泄露的一丝,就让霜儿狼狈的趴伏在地,面纱散落,脸颊霎时变得苍白。
“属下知错了,帝后。”
黑眸看都没有看她,犹如听不见臣服在地的声音,幽邃的目光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手中的狸奴:
“夫君,你不乖噢。回去,必须让你好看。”
被拉住猫科动物命运的后脖颈,纯白的狸奴也懒得挣扎了,整个猫猫的四肢松松垮垮。
见苏清风并不反抗,身着凤锦的涂山绾绾这才偏过脸:
“想要机缘是吧,好,好得很。”
话语中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言辞,淡漠的语调也异常平静。但听在霜儿的耳中,却让她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兖州境内的衡山,你若想要分润这龙脉福泽,便来我手上取吧。”
说着,另一只手的食指,萦绕出赤金色的灵光,隐隐间有龙吟于苍穹。
单是威势就让霜儿的心头又是一沉,但也只是被涂山绾绾,举重若轻地局限于着包厢内罢了。
“欸~”
猫猫脸上看不出来表情,空气中忽然又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极轻极轻,若如错觉一般。
“好。”
被威势压服在地的“生”,竟真的应了一声,双手努力地支撑起自己的身躯,在地板上留下两道手印。
倔强地抬起头,凌乱的发丝下,是一双无比坚定的眸子,目光中没有丝毫屈服的意思。
“砰”
努力站起之后,又被龙威压迫得跪下。
嘴里一甜,但霜儿依旧不屈不挠地站起,看向那抹灵气的目光,除了坚定,还是坚定。
“砰”
朝前走了半步,又被按下。再前进一寸,又是一声脆响。
不知多少次爬起来,房间内都弥散起淡淡的铁锈味时,“生”的手终于将运朝龙气收入囊中。
原本秀色可餐的妆容也花了,唇角还流着红漆,眼中却是浮现出一丝满足。
“不错。”
收敛起威压,黑眸中闪过一丝神采,涂山绾绾淡淡地赞了句,言辞中藏有几分欣赏。
但被拎着的狸奴依然面无表情,金眸澄澈,只是懒懒地问:
“刚直易折,既是人杰,何必急于一时,这值得吗?”
“值,怎么不值。当我被领进夜星楼的时候,我就深刻知道一个道理,这个世上机会很少,你不争,就没有了。”
纤手捋了下额前的青丝,一抹耳畔的储物坠,取出手绢,擦拭起嘴角的红漆,
“毕竟,我既不是你的弟子,也不是你的帝后。听着您的故事长大,想要见您,必须得舍得下脸,豁得出命。”
“衡山是个危险的地方。”
闻言,黑眸中闪过不知名的情绪,朱唇轻启,也是提醒了句。
“谢大楼主,帝后提携。”
欠身又行了一礼,霜儿主动离开了潇湘阁。
金眸目送这有些狼狈的窈窕身影离开,缓缓地收回视线:
“铺设龙脉没有必要急于一时,未来你还需要‘生’,需要夜星楼作为你的手眼。绾绾,你太急了。”
不论是给云澈下咒,还是在北朝境内的其他举措,涂山绾绾都做得太急太急了:
“我等得了。可清风,你没给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