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无念，你们若愿随我一同看傀儡戏，便同去；不愿便自行在城镇内闲逛，今日我们便在文庙休憩。”
眸光瞟向庙外的两小只，柳儒依与云澈一直保持着距离，错身朝外走去，不远不近。
而恭无念和二十三，正在和文庙的庙祝攀谈。
没错，在信奉“长生天”的北朝，供奉三座神像的大齐文庙还有庙祝。
只不过他已经垂垂老矣，是个花甲老头。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用服徭役，也因年迈不必缴纳逐渐繁重的赋税。
靠着零零星星的香火钱，也勉强够他一个老人家独活。
也兴许老庙祝能活着，倒也是看在了白帝和太阴帝的面子上，以彰显北朝圣贤宽和，收买大齐的人心也说不准。
无论如何，两小只可搞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二十三只是感觉这个老翁很亲切，身上的【仙侍序列】也在躁动。
隐隐地，他能感觉到，自己晋升【金童/玉女】的机缘就在此处。
他和恭无念所修的序列力量，虽和修士极为相似，能号令灵气为他们所用，但却无法同修士一样吸纳灵气。
并且即便他们消化了体内的愿力，抵达了【序列九·仙侍】的极限力量，没有下一阶段的承载物和晋升材料，也会被困在序列九，无法寸进。
除非他们的心性无比稳固，坚如磐石，能够直面大量愿力的冲刷，快速消化吸收，否则晋升序列八会千难万难。
二十三刚想开口说自己愿意留下，不随柳儒依一起去看傀儡戏。就被恭无念睨了一眼，继而被她抢先一步做了决定：
“自然是柳姐姐去哪儿，我们便跟随去哪儿。我们的命儿都是姐姐给的，除非姐姐不要我们了，我们自是愿意的。”
恭无念自然也是和二十三一样，在此处感应到了机缘。
但她更知道，踏入序列的来路皆是由于柳儒依。再滔天的机缘，终是比不过面前的仙子。
自己可没有忘记，与【仙侍序列】同时传来的叮嘱——
【“赐予你们序列九·仙侍的力量，替我看护好你们的柳仙子。”】
那慵懒的声音，分明就是带她来云梦泽“神仙渡”的那位。
虽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但恭无念从对方的气质，以及其他人对那银发金眸的身影，恭敬的态度，也能看出他的不凡。
相较于此刻晋升的机缘，估计比不上那位指缝中露出的一点。
恭无念可不会犯蠢，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听到她的回答，纯白毛发的狸奴，那黑宝石般幽邃的眸子也看了一眼这小姑娘。
很快又收回了自己的眸光，假寐起来。
捧着狸奴的云澈也毫不意外，他早通过掌天珠的模拟，得知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接下来只要和面前这位“长生天圣女”打好关系，他这位“长生天”的代行者，便能轻易地与总路法台搭上线。
从而开启他自己的称霸崛起之路。
脑中反复确认了几遍，模拟中标注出要注意的点，这才抢先半步，边与柳儒依攀谈，边领着路。
……
而在城关口，城门下却发生了冲突。
“你的路引呢？还有入城费呢？”
“通关的官文都没有，你该不会是别处派来的南朝细作吧，不过我看也不像，毕竟连几钱银子都掏不出来。”
“没有通关路引，祖脉牒谱的刊文也可，若真没有，我的雁翎刀可不是吃素的。”
“……”
望着青年脸上那邪魅的笑，城关处的守卫不知为什么，就是看对方很不爽，开口就讥讽了起来，也不动手。
作为修士，对于凡人蝼蚁的嘲讽，林良辰非常不屑：
“我林良辰行事，何须向你解释！我看你已有取死之道！”
说着，通过元寿原来的金丹修为威压降下，心中开始运转起《九转魔梵凤冥黑炎功》。
激发而出的气息，似佛似魔，如阴妖，又若幽诡。滔滔的灵气化作巨掌，一言不合地就朝城门口拍去。
可以说，离人已经很远，离神不一定很近。
“轰！”
一声闷响，沙石混杂浇筑城门轻微摇晃了下，扬起了一阵迷人眼的尘烟。
而刚才还拔刀横立的城守，现在已经血肉模糊，看不清原本的样貌，击飞到远处，红漆流了一地。
不远处的居民见此，无不惊讶惶恐。
他们喊叫着，慌忙跑开：
“救命啊！有人杀官差城卫了！”
“是练气士！有仙人攻城了！快去衙门报官！”
“快跑！快点跑！”
“……”
而恰巧，之前因太白法相斩落了纨绔的头颅，济宁镇的县令已经快马加鞭的层层上报。
这时，秦京州内的总路法台，已经收到练气士作乱的消息，派了一队练气士来惩处逆乱。
林良辰的气息，刚好被闻讯赶来的总路法台司主，远远地用法器捕捉到并锁定住了。
城墙顶端，冒着幽绿色光芒的山龙子趴在窝铺上，金眸中倒映着林良辰逐渐远去的身影。
……
济宁镇，瓦市。
“……六十三载，我帝带着八百绣衣前压异界天庭；天匈奴两千仙呐~啊……”
身着灰袍布衣的艺人，手执两根固定着的细竹板，若发丝的牵丝连接着人偶的手脚，在幕布前翩翩起舞。
勾栏外设有诸多座位，柳儒依安静地聆听着傀儡戏的唱曲，对应着《中州大陆编年实录》的内容，体味着三道劫的进程。
“……正那时，天际传来贯穿苍穹的剑痕；霎时，天庭百万仙退避，皆吐逆血，喋血宫宇；我帝祭出人皇幡镇压而下！呐~”
对面掀起一角的酒肆二楼，酒剑仙摇晃着手上的酒杯，靠在吞酒葫芦上，侧耳听着艺人的戏词，以及敲起鼓锣，
“……域外仙庭上万仙惊惧，畏我人族大帝，欲逃窜而回。我帝哂笑而单手支天，封天之术锁天地，长啸而警告域外万载不可来……”
浊酒入喉，如清泉响的桃花眸望着指尖的信笺，柔荑在已经浸染了桃花香的信纸上摩挲着。
许久许久，她也没有下定决心，又或者说已经下定了决心。
一晃眼，酒肆二楼靠窗位置上空无一人，徒留桌上的酒钱。
恍惚间，柳儒依好像嗅到一股好闻的桃花香，以及一声浅浅的歉意：
“抱歉，原谅我的自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