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等待着柳儒依的回答。
云澈倒是因为掌天珠的缘故,早就看到了对方的打算。也没有出手干涉的意思。
毕竟在模拟中,不管他如何劝说,都无法改变柳儒依的想法,反而由于这异常的举动,遭到长生天圣女的怀疑。
然后——
【……长生天圣女一点狐面,鹅蛋脸上闪过错愕与痛惜,表情又倏地释然。她下令让练气士对你出手,你死了】
云澈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暴露了,莫名其妙地就死了。他只能推测长生天圣女头顶的狐面是法器。
随后,根据这个想法,在掌天珠的模拟中……
【……你提出想要触碰一下狐面。话音刚落,你看到长生天圣女的神情变了。你的神志恍惚了一瞬,弥留之际你感受到无物不可斩的剑意,你死了】
云澈确定了,头顶的狐面肯定是法器,不,应该说是灵宝。而且是级别非常高的灵宝,说不定有帝级,还诞灵了。
大抵就是这帝级诞灵的天罡灵宝,才把身怀掌天珠的他看穿的。
思及至此,云澈望向鹅蛋脸的目光越发火热起来。只要他们俩结为道侣,这狐面灵宝还不是他的。
趴在二十三身上的狸奴睁开黑眸,目光淡淡地瞅了眼正在臆想的云二公子,又抬起下巴看向远处房檐上的山龙子。
就这么眸光冷冷地望着,直到幽绿色的四脚蛇消失,才收回视线。
“那出城的萧齐之子,你们负责抓捕便是。至于修缮所费,我无心于总路法台内部之事,一切全权由崔司主代劳。”
通过破妄神通,柳儒依已经知道林良辰的动向。
后者抢走了摊位上的石像,就去寻找他的姐姐林念安去了,即是去投奔天命之子叶秋。
也知道石像中带有一缕运朝龙脉之气,可她不想掺和其他仙神的阴谋之中,便由着对方离开了。
捏了捏眉心,大量的信息涌入让柳儒依脑袋胀痛。稍微缓了缓,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至于上报之事,待你们调查清楚,我亲自走一趟总路法台。”
她知道面前一众人心中的小九九。
不过反正金银财宝等俗物她看不上,也不怎么放在心上。至于济宁镇的黎民百姓,曾经可能会因为仙盟理念所束缚,如今早变得不在意了。
所以留了一些日子,让济宁镇的权贵们商讨,顺便用此事之利借花献佛,收买来此练气士的心思。
同样也是留出时间,让她提前熟悉一下总路法台,更好融进去,坐稳“长生天圣女”之位。
“是,谢过圣女殿下。”
“是,谢过圣女殿下。”
“是,谢过圣女殿下。”
“……”
似乎是在聆听圣旨般,面前的练气士与济宁镇权贵们又跪了一地。
柳儒依脑中还在思虑着仙凡障、运朝龙脉、总路法台等诸多事宜,本来便头昏脑胀,再听到别人的声音,顿时觉得心烦:
“平身吧。若有疑问便来文庙来寻我。”
起身后,鹅蛋脸礼貌性地朝着众人点点头,叫上恭无念和二十三,便朝县衙外走去。
云澈也跟着柳儒依走了,反正理由是现成的——他的猫主子还在二十三身上。
衙门内其余人皆笑脸相送,见鹅蛋脸上神情浅淡,也没有人主动去触柳儒依的眉头。
送到衙门外后,便重回了后院,叫上了各世家的家主,共同商议起缉拿匪徒之事来。
院内表面虽看起来一团和气,但言辞却夹枪带棒,唇枪舌剑之间,是各种把柄威胁与警告利诱。
好在这些琐事与柳儒依无关,她不掺和其中,让渡了利益。那些被太白法相枭首的纨绔世家,自然也装聋作哑,轻轻揭过。
否则这盘根错节的地方利益网罗织下,哪有一件事情能轻易用快刀斩乱麻,独自善了的。
这些弯弯绕绕,其实柳儒依也没有多做考量。不论她如何厌弃自己天命之女的身份,笼罩在她身上的气运会无形中替她规避许多麻烦。
同样地,也会无形中带来许多麻烦。比如说,现在……
“恋苏姑娘,你看这个珠串怎么样?”
“恋苏姑娘,要不要吃这个糖葫芦?”
“恋苏姑娘,……”
“恋苏……”
身边跟着的云澈一直响个不停。从衙门到文庙的路上,不断地献着殷勤,特别想亲近她。
心中虽然不耐烦,但也谈不上厌恶。暂时放下思绪,揉了揉太阳穴,斟酌了一下言辞,柳儒依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云公子,我观你尚未束发,正是考取功名,报效朝廷之时。拘泥于儿女情长,该让人看了闲话的。”
“恋苏姑娘,其实我……”
“我已心有所属。”
听到云澈话的开头,柳儒依哪里猜不到对方要说什么,但她早已心有所属。
再加上云州城的刺激,兴许对于苏清风的情感,不止倾慕与欢喜。如今心绪可能更多的是,不甘与执拗。
她不信命。
她要赢。
她要赢给苏清风看。
而云澈听到柳儒依毫不犹豫的抢言,眸光暗了暗,心中涌现出嫉妒与阴郁。脸上神色不显,反倒是笑了笑,故作大度:
“哦?恋苏天纵之姿,何人有这等荣幸?真是羡煞了云某。”
“白帝。”
想了想,柳儒依不想在这个话题多聊,更不想跟别人聊起苏清风,这是独属于她一人的酸甜苦辣。
“哦,原来是白帝啊,嗯?白……帝?”
顺口重复了一遍,等再重复了第二遍之后,云澈才从记忆中检索出白帝的信息——
创建人族禁区青丘妖都、一剑削去半数人类……
当简单了解白帝的所作所为之后,舌头都大了起来,言辞无意识地开始磕巴。
柳儒依可不管云澈在想什么,非常自然绕开话题,循着自己的目的继续套废话:
“没错,我的心上人,不,心上妖是第一妖帝,铁血白帝。如今我要替他完成未尽之事,隔绝北朝灵气。”
这话若是让旁人所说,云澈肯定认为对方在胡诌,而且是毫无根据地胡说八道。
但……
偏头看到鹅蛋脸上有恃无恐的样子,云澈咽了咽唾沫,不敢继续撩拨了,心中回忆着掌天珠给出的模拟信息。
思路电转,脑中考虑着交涉引导对策,嘴上缄默不言,依然安静地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