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眉蹙了蹙，鹅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素手轻点狐面。
无数信息涌入脑中，理清了前因后果后，明眸中先是闪过一丝莫名，随后便很快释然了。
一百二十七条人命，只因她的不喜，济宁镇的世家支脉便族灭。
大概是狐面给出的只是冰冷的数据信息，而不是亲眼目睹的场面，让柳儒依的心没有起太多的波澜，变得冷硬起来。
兴许她心里也早有所料，这些流窜于街巷的纨绔如此作风，迟早祸及家人。
今日不是夜星楼收了，日后也是其他势力削了。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去了，某种程度上也算替她发光发热了。
这投石问路的消息，估计不日也就传到了总路法台。等她迈入秦京州的地界，就能直观地看到练气士组织的反应了。
‘这种视人命为草芥的性子……不知不觉地，倒是成为了自己讨厌的人了。’
想到一半，鹅蛋脸上露出自嘲的哂笑，无声地嗤了声。
本是慨叹自己这近乎翻天覆地的变化，却把底下的人们吓了一跳，身躯微微颤抖，不敢动弹，更不敢抬头。
“踏踏踏”是马蹄声。
擢升为“金童”的二十三牵着缰绳，来到柳儒依身前：
“柳仙子，请上车。”
没有去管身后瑟瑟发抖的人群，明眸余光瞥见欲言又止的北朝练气士，驻足，转头望去。
后者又低下头，收敛了神情。谁也没有看见，他的嘴唇翕动着什么，神情越发地狂热。
在两位舵主的指导下，夜星楼杀手的业务非常专业，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司主带领的练气士，饶是使用了法器，也没有查出一星半点来。
询问那些幸存下来的人，他们也是缄默不言，或是用鬼神之说来搪塞过去。
官府不敢查，世家不想查，练气士懒得追究，多种因素的交织下成了一桩桩诡异的悬案。
结果，所有的原因都推到了“长生天”上去，公告也是草率地结案。
说是那些富庶的世家平日不修善果，触怒了长生天，方才导致阴间冤魂还阳索命，才丢了性命身家。
衙门本意是多刮一层油水。
但这内容一出，练气士信了，也因此对这位长生天圣女更加忠诚了。
柳儒依的声望在无意间提高，这对未来在总路法台内，坐稳圣女地位有着潜移默化的裨益。
当然，作为当局者估计也想不了这么远。这毕竟也只是一步试探的闲棋，而非本意。
登上了车厢，坐上软榻后，恭无念递上刚才崔司主进献的储物法器。
不必多看，里面定是装着金银、地契等财货。单手撑着洁白的下巴，鹅蛋脸上眯起了眸子，嗓音略微有些倦怠：
“送你了。”
仙侍序列“玉女”的愿力也能勾动法器，并没有其他序列那种空守宝山的苦恼。
恭无念看了看闭目养神的柳儒依，又看了看手上法器。探入储物空间内，其中的金银财宝让她咋舌。
若是她依旧生活在清河县，估计把自己卖了也换不来这么多东西。
小人乍富，说不动心那都是骗人的。
欲望与理性开始一场惊心动魄的拉锯战，开始了踌躇犹豫。最终额头的汗水都将发丝沾湿后，刚要开口说些什么。
又被柳儒依那温婉中带着倦怠的声音打断：
“叫你收下便收下，我自是不缺这些俗物的。”
言辞中多了一丝霸道睥睨，不容他人拒绝。
“是，谢谢柳姐姐。我无念发誓今生今世，定护佑在您的左右，若有奸人妄图谋害柳姐姐，需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呵呵，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似是被逗乐了，鹅蛋脸上露出些明媚的笑，眯着眼睛盯着表情认真的小丫头，有些慈爱地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小无念，你能保护好自己就行了。至于姐姐我啊，也没有人挂念……”
“不，姐姐，你有我挂念，无论天南海角，我都会挂念着你，时时刻刻，永生永世。”
“是天南海北，或者天涯海角。待到哪处安定了，我得需送你们俩去蒙学。”
难得有耐心地纠正了下，不知怎得，柳儒依摸着对方脑袋的手一僵，恍惚中又陷入了回忆，怔怔地出神。
可能只是莫名地触景生情，一些琐碎的片段妄图冲出牢笼束缚，但理智又深深地抑制住了。
焦距重新汇聚，视线望向被吹起的布帘缝隙。
窗外景色急速倒退着，风驰电掣。
耳畔是马蹄踏踏，以及车轮碾过碎石的摩擦声。
……
秦京州，陕雍。
车驾上插着代表大皇子的旌旗，拓跋铭与桓夷为首的太子党一系驻扎于此。
名义上臣服于北朝的大齐世家，近日实在迫得拓跋铭太紧了，让他不得不向总路法台寻求帮助。
其实他也可以选择与这些世家妥协，但如果真这般做了，便是自扫了颜面，堕了威信，坐上帝位的希望就渺茫了。
拓跋铭今年已经年近半百，四十多岁了，当了太多年的储君，对于那九五之位实在是眼馋太久。
他可不想像上一任皇太子一般，被如今北朝皇帝拓跋珏白发人送黑发人。
“扶楹兄，你说会有贵人自南方而来，助我登大位。可这都一连几日了，为何与我有缘之人还未出现？”
屈指无规律地叩击着案几，墨玉扳指被压下磕碰出低哑的钝响，身披玄色羊裘的拓跋铭心中焦躁。
“莫急，莫急，就在这几日。”
说话之人银发垂肩，生有一对淡金色的眸子，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模样像极了某个银发金眸的家伙。
苏扶楹说得非常自信，这个消息可是他在“修仙最强攻略系统”的商城内，用了一折券后，还花费了数万积分换来的讯息。
肯定不会出错的。
可不止拓跋铭在等长生天圣女，他也是期盼的紧。
视线上移，望向漂浮在虚空，仅他自己可见的系统任务——
【攻略此界长生天圣女/？/？？？，？？？（柳儒依）】
【当前进度：好感度（0/100）】
【任务奖励：大乘期修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