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翻着案牍，涂山绾绾快速地过了一遍时事。
“吱呀”
院子内，主房的门被推开了。
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苏清风一只手扶着被折腾不轻的腰，另一只揉着自己惺忪的睡眼：
“哈啊~”
打了个哈欠，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抬头瞥了眼日上三竿的太阳。
然后，找到藤椅，继续瘫着，闭上金眸，意识沉入深处，进行休眠。
抬起头，黑眸倒映着那银发金眸的身影。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面前的家伙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幽邃的黑眸暗了暗，绣拳紧握了片刻，又松开。
时间，时间！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培养和迭代人才实在费时间。
即便她已经物色了许多天才，一些只要给足时间，便能担当大任、足够忠诚的天才。
可一年，甚至是一年不到，实在是太短了。
不过好在白帝给她留的青丘，也勉强能撑起来，但……
葱白的玉指摩挲着下巴，黑眸中的光芒晦暗不定。
为什么符合她要求的狐妖数量，不多不少恰好能满足“人道法网”的计划？
目光投向休憩假寐的苏清风，久久地凝视着。
……
秦京州，陕雍。
自觉被耍得团团转的拓跋铭，意外地发现那个自称“苏扶楹”的异域之人，竟然没有说谎。
总路法台的小队竟然真的路过了他的驻地，里面确实有一位非常重要的人——长生天圣女。
虚虚实实反而让北朝大皇子有些无所适从，毕竟他才派出去的暗卫去探查与核实讯息。
现在要去接触吗？
实话说，他现在疑心病有些重。
同样的问题，柳儒依也在考虑，她要不要以长生天圣女的身份去接触北朝大皇子。
毫无疑问地，若是能与拓跋铭交好，一定能亲自打探到京畿的内宫之事，更好地接触曾经北狄部族的秘辛。
至少也会更清楚，能勾连冥界的人皇幡，现今处在何地。
但她又对北朝皇宫内的争斗不感兴趣，更不想卷入这个麻烦中去。
挥退了前来禀报的崔司主，鹅蛋脸上微颦起眉头。
交不交涉的，对于柳儒依而言，影响不是很大。大不了多费些时间在京畿，寻找人皇幡就是了。
反正她去京畿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人皇幡，借此勾连冥界，而后逆转苏清风的生死状态。
能获得北朝大皇子的助力更好，没有交际也没有关系：
“‘长生’，你说我该不该去和拓跋铭接触呢？”
偏头看着狸奴那黑宝石般的眸子，柳儒依貌似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期待对方会给出什么回复。
那狸奴被二十三抱着，倚在他的肩头，猫爪像逗弄小动物似的，摸着稚童的头发。
就好像没有听见，连“喵喵”的回应声都没有。
鹅蛋脸上也不恼，只是手指轻轻一点狐面，不避讳黑眸的大白猫，光明正大地唤了声：
“清风。”
“嗯，我在。”
慵懒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也让那高傲的狸奴抬起头，与柳儒依的明眸四目相对。
许久后，夏风拍打树叶发出沙沙声。
狸奴才恹恹地转开目光，猫猫脸上似乎有些不高兴：
“幼稚。”
这句评价并没有传音入密，不止柳儒依，连抱着狸奴的二十三都听了个真切。
当然，二十三懵了一下。他好像听到手中的狸奴说话了，可猫猫不是都喵喵叫的吗？
小小的脸上是大大的迷茫。
“哧。”
仿佛获得了莫大的胜利，鹅蛋脸上绽放出得逞的笑，笑得有些炫耀。
可扯起的笑只持续了一会儿，又宛若牵动了什么情绪，很快收敛起来，表情变得平静。
心头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难过，一种很难以描述的心情。
就像是小时候想要馋着母亲买棉花糖，但因为许多原因没有买成；长大了，买到了棉花糖，是自己买的，一个人买的。
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她不知道，因为对于自己而言。这声“嗯，我在”是唾手可得的，就像长大很容易买得起棉花糖一样。
可她要的真的是那根年少求不得的棉花糖吗？
大抵不是吧。
要的，应该是，求不得。
慢慢收回不由自主飘远的心绪，鹅蛋脸上的表情越发平静，宛如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黑眸的白毛狸奴也一按二十三的肩膀，一跃，钻入了树林之中。
涂山绾绾才不屑于和柳儒依计较，反正苏清风现在不还是在她手上，才不会因为能听到那声“嗯，我在”而吃味。
嗯，肯定不是。
绝对不是！
反复说服着自己，可涂山绾绾越想越恼，整只狸奴踏入空无之中，消失在贺连山脚下的丛林里。
至于原本暗中引导柳儒依与北朝大皇子拓跋铭结盟，这个想法已经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随便柳儒依怎么做吧，反正无论她如何挣扎、反抗、抉择，对于涂山绾绾而言，都无伤大雅。
连红尘仙都不是，能够对自己的谋划产生的变数很小很小，甚至是微不足道。
因为凡俗生灵所有的想法，身为红尘果位的仙神，都能在一瞬间考虑到，并为之做好对应的预案与准备。
所以……
站在藤椅面前，黑眸倒映着那笑吟吟的俊脸。她又想到了，面前这无良的家伙给自己留下的底蕴。
凤眸眯起，眼底藏着极深的郁气。恨恨地磨了磨牙，涂山绾绾抢步上前：
“夫君，苏！清！风！你……竟然还在睡！”
虽然她压根就没有想好欺负苏清风的理由，但是理不直气也壮。
谁让面前这位银发金眸的家伙惹自己生气了！至于怎么惹她生气的？
这个事情先别管，反正她就是生气了。
很生气的那种。
“啊？难不成我又惹我最爱的娘子，涂山gei~gei~生气了？”
金眸睁开，俊脸上仍旧笑吟吟的，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语调慵懒。
由着身前的婀娜倾压而下，带起一阵馥郁的牡丹香。
“是的，你知道就好。”
“绾绾，你本体应该不是狐妖，应该是犀牛精转世。”
“啊？”
这下轮到涂山绾绾发怔了。没等她继续提问，身下这无良的家伙就老神在在地阐述着：
“一天七次，生气的时候，一天九次，这不是犀牛精转世，是什么？”
听着苏清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凤眸一凝，她终于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荤话了：
“夫君，看来你是嫌少咯。”
说着，柔荑就若两条素白的灵蛇，缠上了腰间的束带，轻轻一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