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上的信纸，明眸定定的，视线忽又地模糊了一瞬，指腹微微用力：
“清风。”
“嗯，我在。”
无意识地呼唤了一声。
再次听到这熟悉的慵懒嗓音，柳儒依才缓缓回过神来。
“呼~”
努力平复着心绪，长长地出了口气。
藕白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叠好信笺，收到自己的储物镯内。
脑中回荡起绾绾姐刚才说的要求，鹅蛋脸上闪过几分思索之意。
这个云澈确认是涂山绾绾的谋算，并且是域外之人。
可为什么非要让云二公子留在自己身边呢？难不成解决问题的关键还得从域外势力中寻求答案？
以及……
“原来那就是飞升成仙的力量吗。”
嘴里喃喃，眼中有着憧憬与向往，柳儒依想要回忆高坐黑銮宝座上的身影，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若她成仙了，此刻的一切是否会不一样了呢？
“唉。”
低低地叹了声，重新收拾了一下心情。
坐在桌前，柳儒依浅尝了一下冰糖燕窝红枣汤。
感觉放得有些凉了。
……
青州，冀州，兖州，陇蓟州……各处繁荣之地。
上流的士族圈层都流传出拍卖会的消息，听闻只要银钱便得购得护身的法器，所有心怀野心的人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有意无意地朝着秦京州云集。
遗憾的是，七王子拓跋卿离此处实在太远，日夜兼程也赶不过来，凑不上这场好戏了。
不过搭上青丘妖序这层关系，他倒也不是很在意拍卖会的法器。若实在有需要，可以直接通过李响向妖宫池买。
与此同时，南边的萧齐也开始明面上小股小股地出兵游击，以骚扰北朝各藩王部队为主。
暗中则是收拢溃散的拜白帝教信众，传播圣火教，潜移默化地渗入黎民百姓的文化生活之中。
大抵是受了白澜成仙时，看到凄哀画面的影响，萧洛卿选择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办法。
如果可以的话，作为末代萧齐皇帝的她，还是希望以更为平和的方式一统两朝。
身处萧齐境内的仙盟，虽与萧洛卿签订了合作协议，但却抱着作壁上观的态度，并没有实质性的行动。
反倒是因为阮岫希携仙盟主玉符，致使内部又是一阵暗流涌动，结党营私，相互攻伐异己。
圣火教也趁此时机，吞并原本属于仙盟治下的领土，让本来用一纸协议糊住的矛盾，又开始蠢蠢欲动。
至于青丘，依然有条不紊地生产生活着，似乎这熊熊燃烧的赤火乱世与他们毫无干系。
兴许能在夜鑫商会，或者妖宫池刊印的时事实务报刊中，窥探一二。
……
云梦泽，不羡仙，既神仙渡。
羽翼纯黑的凰鸟坐在凉亭下，与眼前银发金眸的家伙对弈。
用灵气轻易地取出一颗黑子，没有多做犹豫，便随意地在棋盘上落子：
“梅库紫川，涂山那丫头好像要撑不住了。她的掌控欲太强了，什么都想要管，把握在手中，还要用道场内的道则温养启龙镜……啧啧。”
飞升成仙后，便不能太过干预凡俗生灵。
一是仙对界域影响太大，会遭到界域天道排斥；二是自身道则会被界域内的道则沁染，以至于迷失自我。
指节分明的手也捏起白子，金眸依旧澄澈，没有多做言语，落子。
也没等他做出回应，凤九就抢先替对方解释：
“不过你倒是想得周到，‘生生不息’，呵，就这偏要勉强的性子，难怪需得这种偏门的道则。
涂山绾绾倒也罢了，成仙的后辈自当照拂一二，那共谋自封的‘长生天圣女’又是何如，难不成太上真是动心了？”
语气中有几分调侃，但更多的是玩笑意味居多。
“是人非仙，孰能无情。弦绷的太紧，终究会断的。”
“这是你倒有情了，曾经那么多时刻……”
“至情亦是无情，无情亦是至情。”
慵懒的语调淡淡，几句话间，又是数轮的黑白二子相互噬咬搏杀。不过几轮，黑龙颓势已显。
“嘁，妖孽。蜉蝣青天之见，亦不知何时天倾？”
见此，凤九一挥翅膀，黑白二子一刹那重归棋奁，有些不服气，
“刚才那局不算，重来重来。我还真不信了，怎么不论中局如何变化，终局还是你赢呢。”
“小节可改，大势不变。”
俊脸上仍旧笑吟吟的，并未生出半分恼意。指节分明的手刚要捻起白子，但一瞬似是感受到什么后，又松开两指。
“吧嗒”
白子落入棋奁，犹如小珠落玉盘之声。
再一偏头，就看到他被幽邃的黑眸炯炯地盯着，馥郁的牡丹香拥挤入鼻腔：
“清风，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娇软的身躯压了上来，涂山绾绾的声音倦怠，疲惫得语调都有些含糊，赖在苏清风身上，显得有些依赖。
“梅川库杈。”
苏清风说得非常自然，没有感觉言辞有任何不妥。
“没穿什么？”
“梅川库杈。”
葱白的素指在坚实的胸膛上圈圈划划，调笑了下，忽又觉得兴致缺缺。
直起腰，将收拢而来的信息再次梳理了下，谈起了正事：
“挽酆都初成，诸位神魔已在凡间冥界罅隙的‘空无’，建立起自己的道场，稳定了附属界域的联系，所需做的准备基本齐全。
而阳间龙脉也快了，估计等秦京州的拍卖会过了，运朝龙脉基本所需的阵法节点就运转了……”
一件一件地诉说着，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成就，又似倾吐之间的不易。
银发金眸的身影就这么被倚靠着，安静地聆听着，直到涂山绾绾说完。
才伸出指节分明的手，想要揉乱涂山绾绾的青丝：
“要是觉得累的话，那就歇息一会儿吧。人不能时时刻刻处于战斗状况，仙也一样。”
但柔荑还是毫不留情地拍开了他的手，媚眼弯弯，抢前半步，用自己的额头地抵住苏清风的额头：
“快了，很快了。等人道法网的雏形成了，夫君你就能借助其间的力量，逐渐恢复境界修为，再也不必有失忆跌落之愁。
我这么做，清风你会开心吗？”
“开心，但我希望你……呜唔。”
一吻情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