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京州,距陕雍一府三县之地。
邢台,夜鑫多宝阁,雅间。
晨曦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书籍的扉页上,随着儒雅青年缓缓合上封面,便露出了“定风波”这三个大字:
“定风波,定风波,风波何时定?风波谁来定?”
语调淡淡,望向附近已经热闹起来的街巷,仇先生眉宇间有化不开的忧愁,
“问天下英雄谁主沉浮,白帝不见,浪淘尽,风流人物。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已而已而,今政殆已。”
手上一翻,一根足有五尺的戟刀出现在手中,轻轻挥动便能带起一阵劲风。
戟身上的纹路弥散着淡淡道则,在阳光的映照下,时而呈现赤色,时而变得幽绿,又恍惚成了淡金色。
《定风波》中的书页流泻出点点大楚国运愿力,逐渐篆刻上上古荒文,敕令并以此物勾连冥界。
待光华散尽,阳龙戟似又成了一件普通的兵戈。
“舵主,又有七旗闹事。”
身后阴影处,传来夜星楼下属的声音。
儒雅的青年眯起了眼,喜怒不形于色,只是拿起书册,朝着脖颈处划拉了两下:
“哪家的?后乱子孙,家风不严,连祖宗何处都忘了,真是让人耻于谈论。修书一封,就说染上风寒死了。”
“是,舵主。”
“还有,以后在我作词时,不要打扰我。呈于案牍我自会看。”
“是,属下知道了。”
“去吧。”
收起阳龙戟,“仇”舵主拿出纸笔,翻开《定风波》的册子,在空白的书页上挥毫。
“咚咚咚”
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
“进。”
嘴上允了句,手上的诗词也只写了一半。
眉头微蹙,不知是因为被人突然打断而不满,还是因为没有得到好的词句而不满。
“见过坛主,在下秦易侬。圣女殿下快要到了,不知我们该如何迎接?”
进门的是总路法台的路坛,走的是练气士的道路,不过也略有创新。
不像其他练气士修具体的躯体。
而是由外到内,从肌皮骨筋,到肺脾胃肾……各种脏器,采用的是人体的五行学说。
可直通化神,看上去倒是可行。修行的速度较之正常的修士,是要快上许多。
但五行调和,却内外失衡,外强内弱,为道日损。
“秦路坛,你倒是用心了。”
不咸不淡地夸了句,仇先生语气非常平淡,可让秦易侬平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本想通过仇坛主的迎接布置,来试探一下对方与长生天圣女的关系,伺机而动的。
如今看来,这个小心思估计是被看穿了。
收起纸笔,运转《夜星七经》一敛,“仇”舵主没有太在意对方的反应,点点头,
“我会跟圣女殿下聊起你的。”
“当真!抱歉,是在下失态。”
听到有意外之喜,秦易侬那瘦削的眼睛都亮了。但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立刻住嘴谢罪。
六欲不调,情难自已,也是练气士道途的一大弊端。
不过某种程度上说,情绪都写在脸上,对于未来的执掌者而言,倒是一大裨益。
‘如果这都不是偏爱……’
想到即将到来的柳儒依,“仇”舵主想起在云梦泽那段时日,唏嘘了下,不由得摇摇头:
“无碍,走吧。”
“吱呀”厢房被推开了,在门扉合拢的那一刻,窗户也“吱哟”地吹出一条缝。
一只金眸的大白猫跳了进来,大摇大摆地攀上桌,吃起了其上的茶歇,顺便翻阅起呈递而来的有关域外异魂的情报:
“猩红加点?古代文娱才子系统?两界穿梭?透视眼?情报外显?竟然还有沙砾小世界?欸……有点意思。”
估计这些灵宝或者法阵的等阶都不会低。
又是提高太初界底蕴的好时候。
可这些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一只……
平平无奇的狸奴罢了。
……
夜鑫多宝阁,坐落于邢台东北方。
原本应该处于邢台最核心的商业区,但由于曾经的少楼主易位动乱,夜鑫商会在北朝的产业不断收缩。
所有位于城镇核心的产业更是毫不犹豫的丢掉,只留下隐蔽的眼线,方便收集与传递消息。
后来涂山绾绾即位青丘帝后,夜鑫商会的力量才开始回暖,原本收缩起来的商业版图才重新收复。
可惜青丘帝后志不在此,否则早就恢复元气,甚至更进一步,将触手伸向其他行业。
这倒助益了北朝其他商人,他们趁机兴起,合纵连横组成一个又一个新的商会。
新的力量入局,也丰富了更多新奇货殖的产生,里面确实有域外势力的手笔。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新兴的商会力量,推动了北朝商品的繁荣。
“老板,请问这副棋牌,作价几何?”
素手拿起一副扑克,柳儒依细细端详了片刻,开口问价。
她觉得有趣,从萧齐始皇帝的一些轶闻野史中,似乎见过与之相类似的东西。
当时,上面记载的名称似乎是——塔漏?铊罗?亦或者其他什么。
那时还在家族学堂蒙学,时隔太过久远,实在是记不太清了。
“客官,你说的是这欧式叶子牌?客官真是好眼光,这可是商会最新出的新品。”
店主用精明的目光偷眼打量柳儒依一行,语气市侩,眼珠子乱转,似乎在思考卖什么价格合适,
“我要价不多,六十两银子,只要六十两。我见姑娘人美心善,适才忍痛降低,旁人来,我都是要价百两的。”
“就这几十张小纸片,你就要价六十两。你这怎么不去抢。”
柳儒依没开口,反而是恭无念忍不住了,直接开口反讽,
“不抢都没有你这个快。你还怪好心的嘞,明明可以直接抢,却送了我们一叠废纸。”
“你这小丫头,身为下人,真叫伶牙俐齿哩。”
本来鹅蛋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听到对方称呼恭无念为下人,顷刻变了颜色,放下欧式叶子牌:
“她不是下人,她是我妹妹。”
接着,温柔地摸了摸恭无念的脑袋,
“小无念,我们走吧。”
“走?!碰了我的牌,抢了我的东西就想走!你知道我身后是谁吗?是什么商会吗?!”
见到对方气昏了头,但依然颐指气使的样子,柳儒依停住了脚步,真生了几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