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宝阁内的拍卖会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300通宝，这位公子出价300通宝，还有更高价格吗？！”
“350通宝，350通宝，这位贤士出价350通宝！”
“还有更高价格的吗？350一次，350两次，350三次，成交。恭喜这位贤士，拍下这瓶用上古炼丹法炼制的养颜丹。”
“……”
高坐主位雅间，柳儒依通过房内的法阵与配套法器，神色自若地观看着底下发生的一切：
“开韶万债，改朝换代，五显财神。原来是图谋此处。”
明眸中有所明悟，所以当时在襄阳城内，出现是财神，而不是稷神。
目的就是为了收天下财货，控国之经济命脉。
不过为什么呢？
视线定定地盯着手上的通宝，朱唇挑出一抹笑，有些自嘲：
“谜底不就放在明面上吗，开韶万债，改朝换代。”
好像所有问题的答案，祂都喜欢放在明面上，不屑于隐瞒，甚至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许多人视而不见。
这许多人可真是蠢啊。
或者说傲慢，太过自信又不够耐心。
可笑的是，这么自傲的人竟有她一份。但幸运的是，一直有家伙替她兜底，化险为夷：
“其实如果只有我，是走不到这里的，对不对？大概在出祀天城那段路途，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手指把玩着柔软的猫毛，柳儒依豁然又想明白许多事情。
不知是哪里来的清风，吹动了放在桌案上的书籍，翻到一首辞颂《楚狂接舆歌》——
【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见，来者犹可追。……】
厅堂内，拍卖声喧嚣。
各方的寄拍品全部拍掉后，身着华服旗袍的拍卖师手握槌子，接过侍者端上来的地契：
“接下来的拍品是云州城地契。这份地契是我司商会掌舵，于云州城城主府废墟发掘。
与之同时被发现的，有二百一十六具孩童残躯，以及萦绕、蚕食其上生机的域外气息，诸如罪过罄竹难书。
此件拍品起拍价，与预展价相同，45391枚通宝。”
话音落下许久，并没有人开口叫价。
连一些城府不够深沉且地盘狭小的草莽，都心照不宣地与大众保持了沉默。
这地契拍不拍下来，都可以去占领云州城，反正如今战乱纷纷，无非就是换取夜鑫商会的庇护与好感。
而且此刻真出头的，还得需自证清白，才不会与夜鑫商会交恶。
但众生皆浊，谁家内部没有些许腌臜。倘若真出淤泥而不染，反而成为其他人的众矢之地。
如此看来，这地契只能是个烫手山芋了。
叶秋其实想试一试的，但是他身上的通宝根本不够，甚至把自己炼制的丹药卖掉都不够。
尤其是如今，药司乘，也就是骨戒中的药老也回归了药家，同样向拍卖会中代拍了丹药。
供应多了，价格自然也就降了下去。
“云州城地契，45391枚通宝。有没有人出价，45391枚通宝，有没有公子感兴趣。”
“云州城地契，45391枚通宝。”
“云州城地契，45391枚通宝。”
三声确认后，拍卖师敲槌，宣示着本展品流拍。
听到这木槌落定声，不少人提着的气都松懈了下来，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些。
齐天商会暗中还有人用手势朝隐蔽处指挥，但不论他如何变化约定好的密语，全部石沉大海。
他们本想借着几个对家矛盾，像话本那般，开口恶意竞价。哪曾想夜鑫多宝阁只让举牌，但凡有开口闹事的苗头。
先是口头警告，第二次就是身首分离，拖入阴影之中，丝毫不避讳各路势力的眼光。
甚至连有心开口，提醒夜鑫商会不要树敌众多的，也是这个流程。
就好像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中，也不担心他们集体联合起来，共同攻伐夜鑫商会。
霸道，太过霸道，不讲理。
这近乎冷酷的铁血手腕，一看就知道是涂山绾绾的手笔。
主要的几家势力也只是对这种行为，皱了皱眉，心中颇有微词。但仅凭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还是斜眸无视。
藏品一件又一件地拍出，底下坐着的人员也逐渐安定，没有故意地骚动。
“接下来便是我们最后一件拍品，阳龙戟。接下来这件法器的陈述，将由我们的掌舵大人亲自为各位讲解。”
托盘上是一件储物法器，拍卖师将陈放于其中的三柄阳龙戟取出，并和一枚留影石一同放在展台上。
恭敬地鞠了个躬，然后自觉地退到后面三步之遥。
底下的大势力本就因为夜鑫商会刚才的横行无忌，颇有微词。
本来听说夜鑫商会掌舵会主动前来，还心中稍缓，但看到竟然只是一枚留影石。
火气在《夜星七经》的引导下，瞬间直冲天灵盖，感觉自己的尊严被狠狠地冒犯。
刚想站起来，指摘些不当，却发现此处霎时变换了场景。
黑色的城池倒悬在高空，接连宫殿穹顶的廊柱上盘着毛发漆黑的九尾狐，眼中跳动着黑色的灼焰。
单是看上一眼，便感觉魂灵置身于九尺寒冰之下，忍受着冥炎炙烤，痛得若千万只蚁虫噬咬。
浩荡的仙威从此方道场的苍穹压下，惶惶乎如雷公恫吓。即便是脊柱再硬的人，也会被迫压服跪下：
“乱世将起，摒弃偏见。六朝旧事哪较门户私计，人妖劫之际，我们需要一致向外。
各位届时人杰，多余的我便不说了。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时来运气皆同力，而我便给你们一个长生九世的机会。挣得两界仙神之位，与天同寿的神位，便是这阳龙戟。
至于如何博得，一是拿域外邪魔的项上人头来换，二是接下来的拍品，如何抉择，便看诸位造化了。”
睥睨的嗓音在陈词时，易春秋的神通效果攀附在咒印之上，润物细无声地修改着他们的认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涂山绾绾其实没有必要多此一举。但她不想赌，也不敢赌变数的出现。
她不要不确定性，而是确定性。
可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