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里不对呢？”
还差最后一笔阵纹时，“生”舵主思量许久。
若不是天下来敌，那就是域外势力。
但域外势力不是被大齐封天阵拒之门外了吗？
难不成这个运朝龙脉的大阵会冲破大齐封天术，破开一个缺口吗？
“是大楚国运，改朝换代。”
指间抛投着“死境存生”的铜钱，“死”舵主直接窃取拜白帝教内大楚天国的国运，自然反应了过来，
“国运相冲，移星易宿。再者说，这‘改朝换代’的纹样不就已经把答案告诉我们了吗？”
危险，域外的危险。
大楼主并没有对她说此行危险，就说明对于她这位五显财神而言，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篆刻“死境存生”的铜钱愈发快起来，月清低头沉吟。
瞥了眼手上这猫猫雕像，脑中又有数不清的念头闪过。
这蕴含运朝龙脉的石像一定有着大谋划，但如今处在自己手中又是发挥了什么作用？
“死”当然不会狂妄到认为，这件物品是她凭自己的境界抢过来的。
目光再次扫视地上的阵纹，想起那不可言说的仙明目张胆地破坏涂山楼主的计划。
莫不是要在此处龙脉阵眼处，做些手脚？
亦不对。
涂山绾绾阻止不了那位仙，还阻止不了她了？所以她能来到此处，至少是涂山楼主默许的。
也就是说，涂山绾绾的谋划和那位仙的虽不同，但某些主要方面是不谋而合的。
“你这显眼包还不走！碍着我的眼了知道吗？！”
就在月清不断复盘思索时，“生”舵主已经打算用法器赶人了。
“停，不用赶我。我不会死的，至少是大楼主让我来帮你的。”
听到“大楼主”这三个字，霜儿就放下了手上流转着43道地煞纹的跃飞索：
“此话当真？”
“自然。你拿着这麻绳难不成打算把我绑走，然后独自一个人启动此地的龙脉大阵。”
“要你管！”
听到这火药味十足的回应，月清并不生气，而是抢前一步，贴近面前的娇俏人儿：
“我怎么能不管呢，谁让霜儿妹妹是我的心头好呢？叫声姐姐来听，我就……”
没等她把调戏的话说完，就看到“生”舵主两颊微红，将绳索尖端的尾刃对准“死”舵主的咽喉，一言不发。
感受到刃口上的锋锐，她的鸡皮疙瘩冒起，月清适才止住自己的步伐，勾起一抹笑，
“好了好了，逗你的。真是大楼主让我来帮衬你的，祂可舍不得我们死得那么早。”
“不愧是大楼主。”
说着，霜儿不禁回忆起在怡红院打茶围时，惊鸿一瞥到的大楼主长相——银发金眸。
更多的记不真切，她在脑海中也就知道那道伟岸的身影，俊脸上似是笑着的，一直笑着的。
又想起那金眸的大白猫，神情有刹那的恍惚。旋即打起精神，在阵纹上最后落笔。
身处阵眼中央，月清拉起霜儿的素手就要遁走。
但她发现不论自己如何用力，都无法撼动对方的身躯，就像愚公妄图以一己之力撼动山岳。
不止如此，当她们肌肤相亲那一瞬，魂灵有一种被朝下拖拽的感觉，神志不断下沉。
‘冥界！’
倒也难怪说“生”舵主危险，原来是域外来敌之时，还要去冥界的九阴山敕封受箓，没有反抗之力。
更糟糕的是……
抬头望天，月清望着因为龙脉弥散出的大楚国运，在疯狂融蚀着天际处，由大齐国运铸就的封天阵。
撕开了豁口第一时间出现不是人影，而是铺天盖地的法器攻击。
吸取上一次云州城的教训，域外势力没有第一时间派遣人员，而是花费财力物力进行一轮饱和式法术轰击。
许多不亚于渡劫期全力一击的法术激射而下，宛如九天之河落下倾盆重水，又似无数繁星堕落而下。
“死”舵主表情无比凝重，将霜儿护在身下，手上则是掐诀号令起自己之前布置的大五方阵。
东西南北处都放置40道地煞纹以上的压阵法器，以及百颗灵石，加上正中核心处她自己的本命灵宝——生金瓯。
这笼罩整个衡山的阵法，估计能撑下第一波攻击。
术法与阵法短兵相接的瞬间，月清的脸色蓦地一白。她知道，自己是把域外势力的能量看轻了。
天地骤然变色，贯彻苍穹的流光群，仿佛雷罚降世，裹挟着滔天的威势，朝着“生”、“死”两名舵主直击而来。
阵纹亮起灼目的光，阵理在接触轰击的霎那迸发出刺耳的嗡鸣声，犹如千万把利剑同时颤鸣，声浪如潮。
埋在四方阵眼处的灵石，顷刻崩碎大半，让摇摇欲坠的大五方阵勉强维持住了。
“噗，‘生’。真没想到来者不善，来势汹汹啊。这回你真要给我以身相许，才能报答我对你的恩情了。”
吐出一口血沫，月清承受着被阵理传导而至的术法余波，偷眼瞟了下依旧昏迷不醒的霜儿，故作轻松地调侃。
目光一直盯着高空那道裂隙，恰巧撕裂大齐帝星的罅隙，而在裂缝之中，是一抹赤红。
明知这是蓄势待发的谪仙术法，却又让人联想到古籍中的荧惑犯心。
咽了口唾沫，“死”舵主手上翻转着篆刻有“死境存生”的铜币，眼帘微垂，思绪电转：
‘生机，大楼主未言危险。那么我所凭依的生机是什么呢？该不是这另一道运朝龙气吧。’
排除其他所有可能，唯一的解就是……
月清眼中闪过一丝坚决，缓缓地将手上狸奴雕像放在了阵眼处。
……
北朝，其余州城。
无数黎民百姓抬头望向远处天际的亮光，即便相隔如此之远，依旧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仙迹，是仙迹。”
“仙人白日显灵，快来看啊！”
“仙人保佑，保佑我全家安康。”
“……”
……
秦京州，邢台，夜鑫多宝阁。
趴伏在柳儒依怀中的狸奴，睁开金眸朝着东方遥望了一眼，似是穿透了层层物质阻碍。
将目光投射到遥远处的风云变幻之处，衡山的苍穹之上。
若垂天之云的漆黑翎羽翼展百丈，朝着界域裂隙乘风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