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
朱唇嗫嚅了下，素白的手指不知不觉地松了气力，黑眸盯着耳畔的银发，话到嘴边，涂山绾绾又感觉没有什么好说的。
“嗯，我在。”
指节分明的手轻轻握住柔荑，慵懒的嗓音极富有磁性，安抚着她的心绪。
转过身，金眸与漆黑的凤眸对视，颔首抵住对方光洁的额头，俊脸上依然笑吟吟的，
“不要担心，我在，我一直都在。”
“嗯……呼。”
纤手被温凉有力的大手牵着，绝美的脸庞被月光照耀，呼吸不禁沉重了些，朱红的唇抿了抿。
盯着那张笑吟吟的俊脸，百看不厌，有些迟迟的。许久许久，涂山绾绾才展颜一笑，
“清风，你骗人。”
“不，我没有。”
“可你不是说一直都在吗？”
“可绾绾你，不是狐妖……欸，疼疼疼。”
暧昧的氛围又被这么破坏了。不过现在涂山绾绾的心里反而轻松了些，手上压根不舍得用力：
“我很高兴，至少你还愿意骗骗我。”
“不，我没有骗你。”
少见地，那银发金眸的家伙收敛起笑容，难得严肃地重复了一句。
“哼，我不信。”
见此，纯黑的凤眸眨了眨，见那薄凉的唇又要开口，解释些她不想听的。
葱白的食指竖在自己的唇边，在苏清风面前，似是卸下了所有防备，俏皮地阻止对方说下去，
“不听，我不听，我不想听。”
稍微用力朝着前方拱了拱，媚眼弯弯，
“等一下，夫君。我想到一个好主意。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单单说一句祝福词实在单调。”
“什么游戏？”
“这个游戏叫‘不能说假话’。我们每个人说一句话，然后双方相互判断对方是否说谎，如果说谎了，那就拥抱对方一下。”
眼珠子一转，涂山绾绾将规则说了出来。接着眯起了眼睛，勾起朱唇，笑得有几分狡黠。
“嗯，可以。”
点点头，苏清风当然自无不可，答应得极为爽快，
“那我先说。今天绾绾你不开心的原因是‘人道法网’的缘故。”
“夫君还真是狡猾呢。有这个机会，竟然趁机套我话。”
话毕，美眸睁得极大，涂山绾绾仅是思考了片刻，便毫不犹豫地拥抱了上去，随后松开，
“那夫君，数十年前的屠魔令是你默许的，目的是为了我的出世。”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张笑吟吟的俊脸，涂山绾绾那炽热的目光仿佛是要在对方身上灼出孔来。
那银发金眸的家伙愣了一下，俊脸仍然笑吟吟的，薄唇轻启。但没有前去拥抱对方：
“我记不得了。”
温香软玉再次入怀，牡丹花香涌入鼻腔，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苏清风，一字一顿地叙述：
“我的‘人道法网’谋划会成功，但不是以我希望的方式成功。”
“这……”
未等某个笑吟吟的家伙说完，涂山绾绾再次主动拥抱了对方，有些强势地打断了对方：
“清风，你爱我，矢志不渝地爱我。”
“是在乎。”
出口纠正了一下，但眼前这银发金眸的家伙还是没有拥抱她。
不过涂山绾绾笑了，笑得很开心，犹如月夜下绽放的幽兰：
“比起爱我，你更爱众生。”
苏清风依旧罚站。没等他开口，月下的窈窕倩影继续提问，
“我们相处的时间还有一年半载。”
这次，面前银发金眸的身影动了，但也只是前进了半步，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
“万事万物皆在两可间，太追求一个确定的答案，反而会带来祸患。”
“是吗？我不信。”
又抢前半步，指节分明的手揽住了对方香软的娇躯。
接着，在苏清风想要松开时，涂山绾绾又反抱住了他。看向俊脸的目光中满是倔强：
“我不信命的。”
松开的双手又轻柔地环住温香软玉，感受到对方的颤抖，抱住的时间久了些。
温存了许久，久到在静谧的夜里，都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心跳，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我真的不信命，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嗯，我相信你。”
话落数息，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再前进半步。同时收回了视线，两者蓦地畅快地笑了起来，像是一种无言的默契：
“哈哈哈，真傻。”
“哈哈哈，笨蛋！”
月光如霜，默默地陪伴着陷入安眠的青丘，仿佛是在长情地告白。
……
中州大陆的时局暂时安定了些，由于域外异魂的一致外部矛盾，南北朝有了一致的敌人。
难得的和平时期，给李天闻的传道授业提供了良好的环境。同在萧齐一样，开办了书局学校，报刊《启明报》。
只不过与萧齐不同的是，他的举动屡遭北朝七王子麾下的独孤邢反对，指摘李响太过理想化了。
想要效仿青丘的制度，苍生庶民皆有民权，所有人事任免都靠民意投票选举。
财货物资按需分配，同时使万物各得其所养，所有人都能得到充分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
颠覆如今的北朝体制，革新旧贵族旧官僚，大力发展学习新技术，发展以玄术为核心的齐物法器，取代重复低效的劳动。
……
种种提议号召，听起来十分的美好。
仿佛只要按照上面的事情执行，下一刻就能大跨步直接进入大同社会。
但只要结合实际情报，细细分析，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首先，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玄术可是练气士掌握的力量，他们凭什么为了这假大空的理由，来无私奉献。
其次，不是所有人都品德高尚，希望人人平等。大家嘴上都这么说，但心里到底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这最关键的两点几乎不可能达成，也就意味着李响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脱离实际的。
但毫无疑问地是，他所描述的大同社会十分吸引人，确实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力，塑造了许多良莠不齐的理想主义者。
他们都是想要努力地改变现状的人，都是自诩想救北朝于水火，挽大厦之将倾的有志之士。
反正他们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有的人躬身实践却遭地方豪强驱逐，有的人停留纸笔自视清高，也有的人打着李天闻的旗号大肆收拢人地财……
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但无论如何，伴随着域外异魂不断被招供而传播出的新技术，他们的思想有了生根的土壤。
